作者/陈继贤
初春,辽远无际的天空俯视着更迭的四季,温暖的阳光普照着塞北大地,和煦的春风,总是那样的自由自在地在空中穿行。
今天我休息。不愿辜负这幅难得的春天即景,决定利用上午的时间,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散散心,与春天来一场亲密的约会。
晋馨园狭小街道上人来车往,喧嚣而热闹。冬日里那般肃条与冷落的景象全无踪迹。街道两旁的摆摊小商贩们,使劲地扯开嗓子吆喝着,叫卖着的声音比冬天欢实得多了。
漫步前行的我,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乳名,猛地停住脚步愣了一下。现在知晓我乳名的人,真的不多。一般情况下,只有家人们,老邻居们,好朋友们,再就是发小们偶尔地喊我的乳名。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自己儿时的小伙伴拴虎。只见他双手推着一辆挺好看的儿童车,慢慢地走了过来。 拴虎那张消瘦的黝黑的脸颊上,双鬓如霜,绉纹爬满的额头,几年不见,明显得见老了。
“这是你的……多大了?”我用手指着儿童车里的小孩。 “我的小孙子,一岁多了。”拴虎高兴地应道。
小家伙抬起头来,用一双清澈的黑黑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我。
挂虎赶忙提示着小孙子:“快叫爷爷。”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望了望拴虎,又看了看我:“爷一一爷。”他吃力地叫了一声。
“哎,小家伙真乖啊!”我笑了笑着说。随后又问拴虎:“你休息?这是准备推着小孙子去哪里玩啊?”
“我年前已经正式退休了。这不天气暖和了,闲得没事干,推上小孙子去云冈转一圈,你干啥去?”
听闻栓虎退休了,我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时间过得太快了,岁月不饶人啊!记忆中栓虎比我大,小时候,我们俩个小屁孩经常相跟着上托皮山逮松鼠、捉蝈蝈,下十里河玩水、摸小鱼儿,那些难忘快乐的日子,时常萦绕在我的心头。
“正好同路。我也是闲得慌,随便溜达溜达。”毕竟是发小,我也想借此机会与他叙叙旧,唠唠嗑。再加上有这个萌萌的小家伙作伴,何乐而不为。
我们往前走着走着,小家伙猛然抬头,望着马路边那一排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我们置身于嘈杂的世界,不曾想这树上别有一番景象。几十只麻雀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欢唱着,追逐着,戏耍着。那美妙的旋律,此起披伏,忽高忽低,委婉动听。小家伙专注倾听的模样,深深地感染了我们。
春天来了。大地回暖,万物复苏。麻雀懂得,孩童知晓,匆匆的我们,每天沉浮在滚滚红尘之中,却忽略了自己的感受,没有留意泛青的树,还有那到处生机盎然的春色。
走在晋华宫大桥上,小家伙又好奇的探探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或许是看到了什么。十里河弯弯曲曲的冰面上,不时传出噼啪的断裂声,一块冰块沉入水中,溅起朵朵浪花,慢慢地浮起来顺流而下。春来了,天暖了,河开了,河水欢腾的流淌着。
我一边走一边举目远眺:山坡上、田野里、河滩头伫立的枯草静静地搖曳,它们耐住了晚秋荒芜的寂寞,挺过了冬天寒冻的侵袭,不甘心就这样离别,它们想把自己留在春天里,待到夏花烂漫时,在唾梦里倒下、消失。潜伏在土中的草籽,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等待着顶破冻土、发芽露头的那一刻,准备开始自己新的生命旅程。
正月十五的那场雪,痕迹并没有完全消失。山旮旯,树林间、枯草中,阳光照不到的荫蔽处,残雪迟迟地不愿离去,给生活在浮躁社会焦虑不安的人们,留下一块块慰籍心灵的素白。
公路上,挂着外省牌照川流不息的汽车,飞驰地从我们身旁驶过,奔向前方的云冈。春意在流动,美景在流动,有些是我们看得见的,听得到的;有些是只能靠我们用心去体会,去感受。
小家伙一刻也没有消停。他时而挥挥手,时而眨巴眨巴眼睛,时而发出笑声,时而靜静地听。在他的认知里:世界是美好的,春天是温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新鲜的仿佛拿手就能触摸到。
不知不觉中,我们就来到了云冈石窟。那么多的游客拖着疲惫的身体,睁着好奇的眼睛,怀着激动的心情,靜静地排着队,等待游览这闻名世界的云冈石窟景区,目见云冈大佛的尊荣,领略它独特别致的风采,体味中华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感受一千多年前的能工巧匠们,用运精湛工艺,雕刻的宏伟杰作。
此情此景触动了我们的心弦,原来我们待腻了的地方,看烦了的云冈石窟,是生活在别处人们梦寐以求、神往的地方。感谢上苍,让我们有幸与云冈石窟为邻,要知道能够工作、生活在近在咫尺的晋华宫矿,也算是值得自豪挺幸福的事。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家伙露出了无精打采的样子。你想,我们只是用语言交谈,而小家伙一直则是用肢体语言与我们交流,哪能不累啊!一路走来,幸亏有小家伙同行,让欢乐时刻围绕着我们。
看着小家伙天真的表情,我陷入了沉思。幼童用稚嫩的感性认识世界,轻松而简单。他喜欢吃糖果,因为好吃的糖果是甜的;他讨厌吃药片,因为难吃的药片是苦的。他像鸟儿一样,感受着大自然在四季更迭中轮回,世界在繁衍生息中发展。他看到了世界的本质。
曾几何起,我们习惯了用冠以成熟的心智,背负着沉重的包袱,挂上美其名为理性的牌子,戴上有色眼镜看待世界。结果是看到了满世界的繁复,看到了遍地的喧嚣;扭曲的人性,满腹的牢骚,负面的情绪,肆意滋生;冷漠无情充斥着我们的心,冰冷着我们的血。使我们远离了世界的本质,也违背了我们的初心。
北方春意萌动,在春风里,在枯草间,在冰河上;它撒落在复苏的大地上,刻画在泛青的树枝上,遗留在鸟儿欢声笑语里,书写在幼童天真的笑脸上;肃穆的云冈大佛看到了它,天南地北的游客踏着它前行,古刹檐下悬挂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悦耳动听的脆响,难道是风铃读懂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