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紧了,马车尚未走出很远。
任叶桐半掀车帘看着窗外,忽然招呼车夫道:“脚夫,到渡口停车。”
车夫似是愣了一下,继而问道:“爷,不是说好了去关隘吗?”
“不必了,渡口停车,车钱照付。”任叶桐沉声道。
车夫答应了一声,扬鞭前行。
任雪嫣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本是一个多话的女孩子,现在却好像变成了一个哑巴。
任叶桐看了她一眼,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此时夜色已深,通往渡口的小路安静得如同死了一样。
马车一直走的很慢,现在却几乎停住了。
任叶桐的眉头皱了皱,低声招呼了一句:“脚夫,脚夫?”
静悄悄。
任叶桐的内心真的很想一声太息。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他心里很清楚,十有八九是又出事儿了。
果不其然。
他掀开车帘的时候,车夫已经僵直地躺在了车辕上,一滴一滴的黑血,顺着唇角,掉落在苍白的雪地上。
距离车夫答话只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现在他却已经死了。
可怕的是,中间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任雪嫣正想出来看看究竟,却忽然看到了父亲制止的眼神。
“待在这里别动。”
任叶桐向后退了一步,将身体贴近车厢,拢住眼神环视四周,却只见那漆黑的乌松林,在暗夜中鸦雀无声。
静默,无边的静默。
任叶桐余光扫向身旁的雪地,袖中骤然寒光一闪。
他的剑出手了。
松林中仍然悄然无声,只是车轮下的雪地上,赫然地,出现了一条腰断两截的黑蛇。
任叶桐的目光紧盯着松林深处,冷声道:“我知道想杀我的人并不少,不过能想出这种下流法子的人,天底下恐怕只能找出来一个。”
他瞥了一眼脚边那条死蛇,用剑尖将它远远拨开。
“幸会了,黑珍珠。”
松林中本是静谧的,此时却突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一个漆黑色的人影,渐渐出现在了昏黄的月光中。
那并不是人影,也许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黑色的影子。
黑色的斗篷,黑色的夜行衣,半镂空的黑色面具,遮住了半边黑暗的脸,宛若黑花蟒的纹饰。
“任盟主明察秋毫,晚生佩服。”
任叶桐凝视着他,手中的剑刃微微转了一下。
“听闻天下至毒之蛇,都出于魔教黑珍珠之手。也许黑珍珠本人,就是一条毒蛇。”
黑珍珠停住了脚步,悠然道:“有时候,人总是要比蛇毒得多。”
“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魔教牵机门的新杀手吧。”任叶桐缓缓向前踱了两步。
黑珍珠点了点头:“什么都瞒不过您。”
任叶桐道:“但你也许应该知道一件事情,你们牵机门的四个老前辈十年前已经死了。”
他注视着黑珍珠,一字一顿地说:“是我杀了他们。”
黑珍珠静静地站在雪地里,天色阴暗,看不清他的神情。
任叶桐的目光扫了一下两侧,缓缓道:“你一个人来杀我,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黑珍珠双手抱胸,沉吟了半晌。
“您说得对,一个人来动手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我当然不是一个人。”
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车辕上那车夫的“尸体”骤然跳起,手中的短刀几乎已经刺进了任叶桐的后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