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孩的小日子:广场之夜

2019年7月27日(周六),夜

家附近的海边写字楼前后各有一个小广场,闷热的仲夏之夜,受海边凉风滋润的这两个小广场成了小娃娃呼朋引伴闹腾的天堂、大叔大妈蹦起广场舞的最佳去处。

还未带小红军晚上出来外面乘凉,下午上完乐高课,我们就坐车直奔海边小广场玩耍,奶奶特意将小家伙的平衡车扛了过来。小广场上的人们一拨一拨的轮换变动,光跳广场舞、交谊舞的大叔大妈们就轮换了三拨,小朋友们被家长带来、又被家长唤回,来来去去了好几队人马。而我们家小红军,简直就是驻场主力,从第一波人群玩闹到最后一波,虽然脚踩一双不怎么好运动的洞洞鞋,但是一整个晚上和不同派系的小朋友赛车、游戏、手舞足蹈、狂奔狂跳,没有落下任何战场、任何节拍,战斗力超强。

PART 1 :“高手赛车”,互探虚实

我们在靠海这边的小广场坐着吃晚餐。小红军草草啃完几个饺子后,就跨上他的苹果绿小平衡车,两条胖胖的小短腿在地面上有节奏地划蹬,哧溜就不见人了。盯着小家伙的奶奶电话报告,小家伙追着一个小弟弟转到了写字楼背面的小广场上了。

我收拾好东西转到背面小广场和奶奶换班的时候,小红军正骑着小平衡车在小广场上漫无目的地瞎逛。两三分钟后,一位骑滑板车的小哥哥慢慢往小红军身边靠,眼神数次扫过小红军的平衡车,估计在揣测这平衡车怎么没有轮子呢?跑起来快不快呢?小红军慢慢地也注意到了小哥哥,眼神也一再扫过小哥哥的滑板车,滑板车小家伙自己也有一辆,但是小哥哥这辆车的滑板上镶了一圈五彩缤纷的彩灯,一滑起来就十分炫酷。

两位小车手默默在对方旁边慢慢绕来绕去,彼此打量、揣摩、试探了很久,双方均不言语,然后又似突然长出了默契,一同驾“车”竞赛起来,往前并驾齐驱了50多米,竟也未分伯仲。

PART 2 :“协同作战”,融入团队

来回赛了几趟之后,小红军突然把平衡车骑到办公楼边上,很快地下车并将平衡车往办公楼台阶下麻利地一放,然后就顺着台阶往上跑到办公楼玻璃大门前的小平台上。我抬头望去,原来小家伙瞧见平台上有小朋友在玩捉迷藏,就兴奋地凑过去入伙。玩捉迷藏的是一位穿绿色T恤、五六岁模样的小哥哥和其自家一两岁模样、蹒跚学步的小弟弟。小弟弟很快被妈妈抱起来,小红军则追着跑得快的小哥哥,绕过小平台跑到了靠海边的小广场上,瞬间就不见踪影。我心里一惊,赶紧抓起平板车,跑上台阶、绕过平台,一眼看到在另一边小广场上跑跳的小红军才放下心来。

海边小广场上此时已经十分热闹了,绿T恤小哥哥已经和自己平时的玩伴会师了,除小哥哥外,还有4位小姑娘,都是四五岁的模样。正处在超爱模仿阶段的小红军化为了小跟屁虫,然而并不受待见。哥哥姐姐们并排坐在台阶上,小红军也凑过去紧挨着小哥哥坐着,结果小朋友们说他太小了,我们不要跟他玩,就一溜烟全跑掉了;小红军看见哥哥姐姐们跑掉了,赶紧起身追了过去,哥哥姐姐们在楼前玩起捉迷藏,他也凑过去加入,结果又被嫌弃,哥哥姐姐们又跑回台阶坐下,小红军又跟过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小小的小孩儿完全不被大孩子接纳。我在旁边观察了许久,看着小红军被排挤心里有些小小的难过,但又有些为小家伙骄傲,这个小不点为了玩儿真是有些百折不挠,被排斥、被拒绝都没有被伤害到,当然,这可能也和广场上欢乐的、活泼泼的氛围有关,欢乐的震天响的广场舞音乐、欢乐地转圈圈的舞蹈人群、欢乐的或抱团游戏或各自为乐的小朋友们,在海风轻拂的夜里,快乐最容易传染。

小红军努力着要加入哥哥姐姐的游戏团体,试了好多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小红军又要去追哥哥姐姐的时候,有一位戴着红框眼镜、身穿粉色无袖连衣裙的小姐姐双手展开,挡在小红军前面,还对着身后其他小朋友们喊,我来拦住他。小红军这时有些懵圈,可能也才有些明白自己追不上哥哥姐姐了,有点不高兴的小家伙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伸手推了红框眼镜小姐姐,我一看形势不对,赶紧上前把小红军拉开。

在欢乐的小广场上安抚小家伙一点也不费劲。我问还有些气呼呼的小红军,想不想和妈妈玩老鹰捉小鸡呀?我以前从未和小红军提过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但小家伙知道鹰是可以张开翅膀在天上翱翔的大鸟,于是他说他要当小鹰,边说还边把双手打开化为小鹰的模样。于是我当了母鸡,游戏规则是,小鹰如果能抓到母鸡妈妈身后的小鸡(我背着黑色双肩包,设定小鸡在书包里)就算赢了。小红军开心地绕着妈妈跑,边跑边伸手想抓妈妈的书包,我们俩在广场上乐得大声笑、大声叫。

许是欢笑声吸引了其他小朋友,红框眼睛的小姑娘凑过来问你们在玩什么呀?我和她说我们在玩老鹰捉小鸡,小姑娘立刻表示她也想玩。然而,她也想当小鹰,于是我建议她和小红军先来一场剪刀石头布,看谁当小鹰。两个小娃娃连出了四次,都是一样出剪刀,他们自己都觉得很好玩,边出剪刀边仰着脑袋哈哈笑,小红军笑得小白牙全露出来、小眼睛全眯缝了。最终,小姑娘出锤子,赢得了角色选择权。然而小红军还是想当小鹰,鉴于没有小朋友愿意当小鸡,征得小姑娘同意后,小姑娘和小红军都当小鹰,我还是一人单挑母鸡带小鸡的角色。

两个小家伙往我身上扑,很快又吸引了一个大一些的短发小姑娘。于是,变成了三只小鹰捉小鸡,在我的放水下,三只小鹰很快就将我重重围住。然后他们自己又决定变成小蚂蚁,三只小蚂蚁抱住我的胳膊和腿,协同合作,把我扛回“蚂蚁窝”,到了“蚂蚁窝”三个小家伙做出一阵“乱啃”状,“吃”完之后又齐心协力地把我扛到“垃圾堆”去。好像也没有人特意讲剧本,但这个扮蚂蚁过家家的小戏码,被三个小家伙十分顺畅地演绎了下来,大家都乐在其中。我一直弯着腰在三个小小孩的剧集里友情客串,也真是累坏了。小家伙们扛着个大“战利品”整个广场来回搬动,也累得不轻,都坐在台阶上休息了,两位小姐姐空出了中间的位置对小红军说,你坐这你坐这,也指了指紧挨着他们边上的位置对我说,你坐这里。休息好、让小家伙们都去喝了水后,我们又玩了一小会,两位小姑娘都各自被大人召唤要回家了,她们俩冲着我和小红军喊,明天还来玩,模仿小能手小红军也冲着姐姐们喊,明天还来玩。

PART3  :“桃园三杰”,惺惺相惜

小姐姐们回家后,小红军自己找乐子,指挥着我陪着他广场上跳格子。玩累了,就一屁股坐到台阶上休息。他坐下的地方,坐着一位穿蓝灰色背心的、三四岁模样的小哥哥,双手握着一瓶矿泉水,看着小红军,不苟言笑。小哥哥拧开瓶盖,打算喝水,我赶紧对不怎么爱喝水的小红军说,跑累了把,赶紧喝水,和哥哥比赛。爱模仿的小家伙果然就自己打开饮水杯,嘴巴咬着吸管一阵猛吸;小哥哥喝完水把瓶盖拧上,他也停止喝水,把饮水杯的盖子盖上;小哥哥双手环抱在胸前,将矿泉水瓶放在左侧胳肢窝里夹住,这个动作貌似对小红军而言是有些难度的,小红军有点笨拙地尝试着将双手环抱于胸前,可是两手环抱之后,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再腾出手将饮水杯夹在胳肢窝处,来来回回试了几次,才学了个大致的模样。

小哥哥把矿泉水瓶放到台阶上,起身跑去玩儿了;小红军也赶紧把饮水杯放到台阶上,起身追赶小哥哥去了。两个小家伙在跳广场舞的爷爷奶奶队伍里穿梭,有时还停下来随着音乐、学着爷爷奶奶们的样子跳起来。跳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了,两个小朋友又转移到广场另一头的红色雕塑处玩耍,这时又加入了一位稍大一些的、六七岁模样的小哥哥。后来我才明天,三个小伙伴玩的剧情是上下班。红色雕塑中间有个镂空的洞,三个小孩爬上去那个洞里,表示回家,呆一小会就要去上班,于是就要从洞里爬下来,边喊着“去上班啦”边跑到广场尽头的墙角边,这么简单的剧情三个小朋友来回演绎了不下十次,乐此不疲。

我就站在红色雕塑旁看着他们,有一次两个小哥哥已经爬回洞里了,小红军刚想爬上去,就被蓝灰色背心的小哥哥一屁股撞下来跌坐到地上。小红军瞧见我在一旁,嘴一撇就要哭了,说“妈妈,他推我下来”。我还没想到怎么应对,已经在洞里坐稳的小哥哥依然不苟言笑但十分真诚地和小红军说“对不起”。我和小家伙说,看,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哥还和你说对不起呢。小红军也不是个爱计较、拎不清的人,立刻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又爬到洞里和哥哥们挤到一起了。

和哥哥们痛痛快快地跑、痛痛快快地闹,夜已深,哥哥们先后被爷爷奶奶拽回家了。小红军特别舍不得,最后六七岁的那位哥哥要回家时,小红军依依不舍地一直跟一直跟,跟到了马路边上,我拉着他,不让他乱过马路,他看着哥哥过了马路,不见了背影,还不肯离开。最后,我说那我们走哥哥回家那条路,看看哥哥走哪里去了,他才肯离开小广场,我们沿着哥哥离开的方向,绕了条远路,才回到家。

一整个夜晚,这个小小孩真是令我刮目相看,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不再恐惧和排斥,内心有想法就会付诸实践、努力接近、努力融入、努力追逐快乐。

七八个月时那个看见陌生人、哪怕是小朋友凑过来想和他玩都要哇哇大哭的小娃娃正在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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