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实大爷,去哪个村子,撮合哪一对?”村中一妇女一大早,好奇地问道。
“去肖庄村,肖海胜家的大妮子。”结实老头高声地回应着。
“和咱村的哪一人户,准诚吧”。
“准诚,十有八九。目前,不告诉你男方人户。”
妇女不满地说,你这老头子,还卖冠子,有什么好瞒我呢?又不打破槽(有人去男女家说坏话,婚姻谈不拢)。小心眼子。结实老头子再没有搭腔,沿着大街走了,渐渐地消逝在金灿灿的阳光中。
这个老头六十四岁了,中等个头偏胖,五官周正,大眼,脑袋上稀稀拉拉几根头发。他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声响洪亮。
方圆四五十里,村村庄庄,家喻户晓,名字响亮。我们村沾了他的喜气,名气打出去了。奇怪了,这老头有什么仙道?这样神乎。不兜圈子,他是认针穿线的,撮合的,准确地说一媒人。
从祖祖辈辈传下来,媒人都是女人,从中撮合传话,拉拢姻缘,因为女人具备这一属性。男人有,不是很多,凤毛麟角,少知又少。
这老头干了这一行当,出了名。有人直接地问他,这么辛苦,唠叨这么多话,跑前跑后的,图个啥?
“喜结良缘,百年好合,男女美满,恩爱有加。我老头子打心眼高兴。
“为了这些,没有私心杂念。”
“喜结良缘后,怎么也送四色礼,100元。”四色礼指二条烟,二包点心,五斤肉,5斤果子。
“要这样想的,我不做这个了,也做不好。私欲重的人不行,要有一良善。”
“鬼才信这一套呢?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个人滔滔不绝地还往下说。
“小王八犊子,你听着。你家弟媳妇是我说成的,有这事吧,让爹娘拍拍胸脯说句公道,良心话,我要你家一顶点东西。再说你们家有吗?”
这个人吭哧瘪肚不言语了。老头子从头到尾奚落一番。
村里北头王家二儿子人长的丑,个头矮,家里穷。他作为媒人从中牵线说的媒,小俩口结婚三年了,生了两个娃。没有要过一分礼钱,从中搭进一些东西,没有任何埋怨。王家上上下下,把他当作观音菩萨供着,天下大好人一个。
村中辈份排,结实和我父辈一辈,比我父亲岁数大,自然称呼结实大爷。不是一大家姓人,他姓霍,我姓袁,不知道怎样排的辈份,一直这样称呼下来,没有人寻问根源。
一大早,穿着一件灰布大掛,右手执柺杖,左手握着两个石头制成的圆球,不停地转动,发出轻微的撞击声,急匆匆地向肖庄村走去。牵线搭桥肖海胜家的大妮子,不知我村户哪家的小伙。清闲无事可作的村民,总算有猜测的空间,家家户户捋了一遍,没有准确的小伙,一团雾水。
经手说成的现家,估摸一千五百户多人家,这个数从他口中说出的。细心的人捋了一下,大概差不多吧。他会说话,不乱说,实诚;做事仔细,妥当。
结实大爷在方圆这些村庄,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脚不停歇,踏尽了村村户户,为男女间的爱情奋斗着。他不图啥,图的村村户户姻缘幸福,美满。
老头子作了大半辈子红娘,在八十年代初,这样驾鹤西去了。他寿命定格在八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