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闹钟还没响的时候，就听见隔着窗帘嗡嗡的叫声；心想一定是只大得吓人的苍蝇，在我的屋子潜伏了一整个冬季，借着早晨的阳光要醒来活动，于是我默默打算，等拉开窗帘的时候，我一定抓起毛巾用足力气抽死它，就算要牺牲一条毛巾也不成问题。
我摆好架势拉开窗帘后，发现是只毛茸茸的蜜蜂，正用脑袋顶着玻璃，不安地挪来挪去，似乎想用力飞出去；我也就放下手，拿了牙刷准备去洗漱；我的屋子很暖和，早晨的阳光也很足，想必能让它充分温暖身体，等我回来就会把它送出去。
挂好毛巾后我找了个透明的玻璃杯，迅速把它扣在里面；它在里面显得非常慌张，不停地飞来飞去，但就是不往杯子底下飞，这预料之外的情况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我尝试着平移杯子，想着最好找张纸把它和玻璃隔开，却又不小心夹住了它的腿，它在里面好几次痛苦地挣扎回去，我不太敢再动杯子了；就这样我一只手按着杯子，一只膝盖跪在窗台上，而它始终固执地用脑袋抵着玻璃想飞出去；我俩默契地达到了某种稳定平衡的状态，僵持了十多分钟；后来，它撅着屁股上下喘气，我也感到胳膊酸痛；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于是我放下杯子，打开窗户和纱网，希望它在我走后可以冷静地飞出去。
晚上回来后，我悄悄寻找起它来，其实并不希望找到它；不过关窗户的时候，看见它就躺在窗台上，依旧毛茸茸的，看着比早晨要小许多，而且安静得有些悲伤。
我用纸拖起它，伸出窗外，让混合着尘土、玉兰和迎春香味的轻风，把它带给四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