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雪了。

冬日下午,休憩方醒。伸个懒腰,揉揉惺忪睡眼,从温热的火炕上坐起身,抬眼一望玻璃窗外,入目尽是玉脂银装——呵,好大雪!

冬雪不似夏雨那般嘈杂,来时寂然无声,落地厚积,又将山村静谧中仅有的一点响动遮覆得严严实实。梦里悄然布置出如此氛围,自然大梦深沉,大益精神。此时醒来,山野已尽是一白,满目盐山玉树,抬眼却仍在浩汤纷扬着柳絮杨花。于暖室内观雪落,浮生闲趣,一乐事也。白居易有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细想来,于饮者而言,什么场景比得上黄昏茂雪中,热炕上一杯温热梅酒惬意畅快?

这般填沟平壑的大雪,经一夜风摧霜沉,翌日走在上面,必然一路都是“咯吱咯吱”的脆响,大地不断传递着令人愉悦的反馈。踏脆雪而行,人生又一乐事也。

一路跋涉上山,若走累了,干脆戴着帽子躺倒在雪野。听山风拂过耳畔,又触到松针上——被劈开——轻缓地撕出啸声。渐渐地,自身似乎开始与屹立了千万年的黝黑山岭融为一体。抬眼,只有无暇的蓝天;俯看,则是整个村庄的雪后人间。阡陌,炊烟,收割后空旷的田;飞鸟,林间,封冻的奔跑的泉。仅仅片刻,仿佛已千年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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