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为止,我觉得这世间最可怕的事就是失去自我。明明是一个肉体匹配一个灵魂,在我这里,变成了无数个灵魂撕咬抢夺这一个肉体。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像是被摄魂怪囚禁在一个笼子里,笼子的外面有各种形形色色的灵魂,我看每个灵魂都觉得熟悉,看每个灵魂都觉得和自己有相同之处,自己也能够变成那个样子。可当有人问我,你的灵魂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也答不出。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致力于找到自己,做很多事之前我都会思考,这是我本来的想法吗?我内心原本就愿意这样做吗?想清楚了,才会开始做。我怕自己又在察觉不到的时候给别人表演。
虽说是回到了家里,实际上我几乎见不到母亲。母亲一整天都在商场忙碌,晚上还要甩货,一直到十点半才能回到姨妈家。而我晚上住在闺蜜家,中午回姨妈家吃一顿饭,晚上和父亲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如果我不去母亲甩货的摊子上看她,我们就真的没时间见面。
今天中午十一点,我回去姨妈家。母亲还没去商场,在卫生间里洗澡。父亲十二点多做好饭,母亲还没从卫生间出来,姨妈也没回来。我和父亲就边吃饭边聊天。过了一会,母亲出来了,便开始责备我和父亲。
“你们两个聋子,我在卫生间喊了珍珍你半天,让你帮我拿一下毛巾,你就是听不见,我嗓子都喊疼了!你爸也是,人还没老耳朵先聋了。两个人就知道聊天,我要是晕倒在浴室我看都没人管我!”母亲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生气的训着我和父亲。
“你自己把浴室里的门拉开取不就好了,毛巾又不是在卫生间外面!”姨妈家的卫生间中间有个推拉的隔门,把浴室和洗漱间分为两个房间,毛巾就在洗漱间里,卫生间的门也关着没人打开。
“我全身都是汗,着了风咋办!让你给我拿个毛巾,喊破嗓子你们都听不见!”我没办法理解母亲,小小的卫生间,门也没开,只有一个小窗户还是在浴室里面,哪里有什么风,不过是凉了一些。母亲就开始小题大做。
又过了一会儿,母亲问:“外面的风这会大不大?”
姨妈让母亲自己去窗边看。父亲接过话说:“这会小多了,早上的风特别大。”
母亲问:“甩货的位置占了没?”母亲晚上甩货是在市场里,摊位需要自己早早占好,去晚了,容易做生意的好位置就被别人抢走了。
父亲说:“我还忘了这事,待会吃过了去占。不过今天这天气,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甩货。”
母亲又开始大发雷霆的指责父亲,说:“既然风小了你为什么早上不去占位置?你这会去人家都把位置占好了,还有你什么好位置。你一天都干嘛呢,让你干这么一件事你都干不好,每天占位置都让我跟在屁股后面催。你就一点出息都没有!”
我十一点从闺蜜家撑着伞走到姨妈家的时候,风都还很大,一股一股的狂风吹的我的伞形状扭曲,像是要把伞给吹散架了。母亲却又自己不去看现实随意的指责父亲,言辞也是越来越过分,到了添油加醋的地步。
往常在姨妈家吃完午饭,父亲还要去商场给父亲送饭,我顺路蹭着父亲的摩托车回去我家,在我家待一下午。今天父亲不用给母亲送饭,父亲午饭后也不用出门,母亲想着我下午就待在姨妈家。
可我怕了,面对着一个毫不讲理的有癔症的母亲,我不想同她待的太久,尤其是她发脾气生气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况且我的病,很大一部分因素也是来自于她。于是我又让父亲把我送回了家,借口是他得去市场帮母亲占位置。
按理说,母亲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我不该这样刻意躲着她,可我的内心不甘愿一直做一个表演型人格障碍的患者。
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人是一辈子愚昧着,并且毫不自知,还有一部分人是总能发现自己的愚昧,并做出改正。我属于后一部分,无比痛苦的那一部分,因为有许多时候,改正太难了,反倒是愚昧的活下去更简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