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怪之夜

深夜,漆黑的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散发着惨白的光晕。一切都静悄悄的,幽暗中雪花在不停的飘落,一株株苍翠挺拔的冷杉挂满了冰霜,到处都像是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毯子。

这里是层峦叠翠的东堤塔山脉西接普诺尔山城东区,北临苏尔荒地,南交易郎平原,横亘其间,向东绵延数千里。

曲折蜿蜒的小路上已经看不出痕迹,只能根据雪势的高低来判断。顺着望去,就能看到一家略低矮的房屋,从窗户中朦胧印出橘色的火光。

“我从噩梦中惊醒,窗外的暴风雪还是没有停。与其说是惊醒不如说是冷醒,外面呜呜的冷风从大开口的窗户中灌进来,烛台上的蜡烛早已被强风所熄灭,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进来。”

“我爬起身,套上了放在旁边的大袄,摸索着下了楼。半梦半醒间我似乎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响声,我顺着这长长复古的旋转楼梯下去,惨淡的月光照在地上的玻璃折射出这黑夜中唯一的亮光。”

“那不是梦!我突然意识到,如果说卧室的窗户有可能被强风吹开,但这里的窗户都是常年被封死的,只能是被人打破!一时间恐惧害怕笼罩了我,看着这黑漆漆仿佛深不见底的楼道,我的步伐是怎么也迈不开了。”

“逃跑……跑回卧室,继续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好的!我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了一阵粗重的喘气声,甚至还带着些未散去的热度喷洒在我头上。我一时间手脚冰凉,有东西在我身后,我可以肯定。我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如果夜晚被人拍了肩膀就一定不能回头,不然狼会趁机咬断你的脖子。”

“但情况根本不容我多想,无论我在心里怎么呐喊尖叫,我身体依旧诚实的转了过去。它的身子隐匿在黑暗中,我看到一双蓝的发亮的眼睛,哪怕是在这样的黑夜依旧璀璨,紧接着我听到了一声尖叫,那是楼下玛丽的!她的叫声久久回荡在古堡中,是那样的惊恐绝望,一瞬间也感染了我,我决定逃跑——”一双有些苍老皱褶的大手合上了厚厚的书,暗红色的绒布封面上在四个角用镂空雕花金属包住了,封面正中间用烫金的花纹滚了一圈,写着《雪怪传奇》这四个大字,“该睡觉了,孩子们。”

这双手的主人靠坐在壁炉旁,温暖的火光染上花白的头发显得有点偏橘色,阴影打在他并不好看的半张脸上更加可怖,但却更衬得他蓝色的眼睛璀璨如星。他的身边围着两个小孩,大约八九岁的模样,一男一女。

“那个蓝色眼睛的就是雪怪么?”男孩双手撑在他腿上身上问道,火光勾勒出他稚嫩的轮廓,两颊和鼻尖有些小小的雀斑,微卷的头发有些蓬松,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斯诺曼的眼睛肯定更漂亮,”他话语里全然是天真,但也更加的真实。

“我觉得这个作者写的一点也不好,”女孩则是皱着眉头一副纠结嫌弃的模样,她吸了吸鼻子,小小的鼻头跟着缩了缩,十分可爱。她有着一双巧克力色的眼睛,柔顺的棕色长发规规矩矩的披在身后,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蹦出几个词,“沉长而又故作姿态。”

“是么?”斯诺曼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的手很大,骨节十分粗壮,可以看见皮下狰狞的血管,整个手背则是不太正常的弓起来。“帕特丽夏喜欢什么样的故事,小美人鱼么?”

“不,我喜欢诺斯曼写的故事。”她拉起小男孩,牵着他的手往屋内走去。“伊泽我们该睡觉了,晚安,斯诺曼,祝你有个愉快地夜晚。”

“晚安,我的孩子们。”斯诺曼摸着手里的书,看着他们走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确定听不到声音后把书一放,拿起壁炉上挂着的大斧头。他十分爱惜的摸了摸,这是他每晚必做的一件事。

锋利的刀刃闪着冷光,照出他的面容,略高的眉骨,眼眶有些深,鼻子宽大而鼻头略微朝天,大大的嘴巴,因为上了年龄,脸上有了不少的皱纹,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璀璨的蓝色眼睛,很是精神。

他用额头贴上了斧柄,像一个信教徒一样虔诚,“纵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他说完后,又把斧头放回了原处,门外突然传来奇怪的响声,他转过头,只从窗户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

他看了眼孩子们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会儿,窗户外又再一次闪过黑影,他不再迟疑,抽出桌前的羽毛笔酌了点墨在艾莎草做的纸上留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晚安,孩子们,祝你们有个愉快地夜晚。”

屋外的寒冷让他因暖意有些发懒的脑子一阵清醒,他不适应的把头上的圆帽子往下压了又压,厚厚的围巾裹住了他半张脸,他看了下这惨白的月色,该上路了。大雪依旧下着,新踩出的脚印很快又被掩埋,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二)

“快醒醒,醒醒——”穿戴整齐的帕特丽夏趴在床边,把伊泽的脸拍的啪啪作响,“诺斯曼不见了,伊泽你还要赖床到什么时候?”

“那就不见了啊——”睡眼惺忪的伊泽听到话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抓着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继续睡。但下一秒他猛的掀开了被子,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斯诺曼不见了?”

“我一早起来就发现他不在,桌上有张他留着的信。”帕特丽夏见他起了就拿起衣服往他身上套,但由于动作太粗鲁惹来伊泽一阵抱怨。“早餐准备好了,快点,我们去找他。”

早餐是十分简单常见的白面包和牛奶,伊泽在帕特丽夏的注视下不情愿的端起牛奶,一口喝尽,“好吧好吧,又是牛奶,斯诺曼给我们留了什么话?”他咬着白面包口齿不清道。

“等等,我去拿来。”帕特丽夏见他喝干净牛奶后也不再盯着,跳下凳子蹬蹬的跑去拿那封留言。“他说,他要回一趟老家,让我们乖乖在家里等他,他会赶今晚之前回来陪我们过平安夜。”

“不如我们去北方找斯诺曼?”她拍了下手,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又蹬蹬跑去拿了一个钱袋。“我们去找斯诺曼吧,我记得他家是在普诺尔山城的北区,诺丁汉小镇。”她说完就一把扯过伊泽,催促着他快些解决早餐。

屋外的雪已经停了,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周围的邻居早已开始铲雪,甚至还好心的帮他们铲出了一条可以下脚的路。“威尔叔叔早,”帕特丽夏和威尔打了个招呼,她很怕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和旁边的伊泽比起来,她笨重的就像是一头熊。

“早啊,帕特丽夏和小伊泽。”威尔是停下手中的铲子,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他额上有一层细密的小汗珠,喘息间都有一股白色的热气。“这么早要去哪儿,斯诺曼呢?”

“斯诺曼回老家了,我和伊泽正要去找他呢。”她的个头比伊泽高一些,他们两走在一起,她就像是个姐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是帕特丽夏想去找斯诺曼,斯诺曼希望我们呆在家里等他回来。”伊泽立刻补充道,话语间透露出浓浓的不满。“这么冷的天,就应该在家中烤着暖暖的壁炉。”

“好了伊泽,在平安夜来临之前,我们出去玩一趟不好么?”帕特丽夏这句话成功的堵住了伊泽后面的抱怨,只是他还是不太情愿的皱着眉头。

“那你们要快些了,说不定正好能赶上下一班火车!”威尔叮嘱了他们几句,便又开始继续铲雪。“放心去吧,不会让你们回来时被雪堵着进不了门的。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他们所在的小镇比较偏远,恰好是火车经过的地方,所以就设了一个临时的站口在小镇,因为是临时站,所以火车并不会等很久,如果错过了这一班,那就要等上4小时了。

帕特丽夏想着威尔说的话,握紧了伊泽的手开始向小镇门口跑去,“快些儿,我可不想在雪地里冻上4小时。”

她跑到镇外时,一列长长的绿皮火车拖着滚滚的长长的白烟,在刺耳的汽笛声中缓缓停下了。她一激动,拉着伊泽又跑快了些,与车厢门旁的乘务员说明了情况,交付钱后拿到了两张补票。

因为去的地方比较远,所以他们住的是那种每个人都会有独立单间的车厢,每节这样的车厢里都有6个单间,而帕特丽夏和伊泽则是靠在了车尾的那一段,并且除了他们所住的这一间外其他5间都是空着的。

伊泽是因为早上还没有睡够,见了床就想补一个觉。帕特丽夏因为无聊,就打算去隔壁车厢找人聊会儿天,打发时间。

她一走到隔壁车厢,一阵强烈的冷风便迎面扑来。原来是靠着走廊的一个窗户上破了一个大洞。她往里面躲了躲,确定风吹不到后就站在旁边听围在洞口的人说话。她听了会儿,好像是车厢里少了一个人,怀疑掉下去了,失踪的那个乘客名字叫比尔。

“我看见了,那个人有着长长的白头发,狰狞的面孔,一双蓝色的眼睛,青色的獠牙。”琼斯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神色惊恐,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牙床止不住的打颤。她盯着那个破了一个大洞的窗户,几乎都要哭出来。

人群一阵骚动,帕特丽夏走上前,但她仍是小心的避开了进风口。“女士,你说的是雪怪么?”就在昨晚,斯诺曼还在讲雪怪的故事,她很是嫌弃作者故作姿态的文笔。她刚说完,琼斯的瞳孔突然放大,脸上的惊恐又加剧了几分,嘴巴在不停的蠕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好了,琼斯。”一个粗哑的男声插进来,赛斯粗鲁的抓过琼斯的肩膀,可能力道过大,琼斯脸上的惊恐变成了痛苦,他看见了但依旧没放手,略带威胁的盯着她,嘴里却对帕特丽夏说着。“我朋友刚刚出现幻觉看错了,没有吓到你吧?”

琼斯在他的注视里瑟缩了下,眼里浮现出挣扎,最后还是低下头道:“对,我刚刚产生幻觉看错了,真抱歉。”她的话又在人群里造成了一阵骚动,可不管怎么样,围观的人终是散开了。而她则是被赛斯强硬的拉走,走之前,还看了一眼帕特丽夏,眼神复杂莫名。

出了这件事,帕特丽夏也没了什么心情,她转身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睡成大字的伊泽往旁边推了推,钻进被窝后也开始睡觉。

(三)

帕特丽夏觉得自己在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下,她能感受到自己均匀绵长的呼吸,脑袋也深陷柔软的枕头,是她熟睡时的样子。可她听力又十分灵敏,偏偏又能听见往来路过的脚步声,鼻尖依旧充斥着一股火车里特有的味道,哪怕是关着门也总能从缝中飘进来。接着她又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的模糊争吵声,声音越来越响,就是听不清内容,似乎还有一些——像是打架的声音。她开始怀念隔壁房间没来人时的清净,好巧不巧,住他们隔壁的正是琼斯和赛斯。

她睁不开眼睛,却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忽然眼前一黑,火车依旧在运行,似乎是在过隧道。她突然听见一声尖叫,这个尖叫就像是一个信号,她一直睁不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她看着旁边熟睡的伊泽似乎一点都没有被打扰到,不甘心的推了推,可对方也只是眨巴了几下嘴,翻了个身睡得更香了。

整个车厢里黑漆漆的,就像是到了夜晚,她没有动,因为看不见,白天火车上并没有开灯。斯诺曼和她说过,诺亚隧道是把山打了一个洞,这么从中间穿过去,所以很长。到底有多长她也没有概念,房内的灯闪了闪,亮了起来。

她急忙跑出去,隔壁大开着门,琼斯正惊恐的坐在地上,她周边是一地的玻璃渣子,窗户上又开了一个大洞,强烈的冷风在里面无情的搜刮着一丝一毫的暖意。她努努嘴,似乎每次见到琼斯时,她都是在惊恐。

帕特丽夏的目光一凝,她被墙上几个粗粗的红色大字所吸引,“我要你们因做下的孽而忏悔,要你们因欠下的债而死!”她直觉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看琼斯的模样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只能先拉把她拉起来,又倒了杯热水给她暖暖手,踌躇了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么,琼斯?”

“我会死的!”琼斯被帕特丽夏的话惊醒,她抓着帕特丽夏的肩膀,力气十分大,要不是穿得多,恐怕已经疼得叫出来。帕特丽夏想拉下琼斯的手,但试了试,发现根本拉不动也只能算了,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冰冷的脸。“冷静点,琼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我说说么?”

“我看到了他,我又看到了他。”琼斯的目光有些呆滞了,似乎是在回想刚才的事,她突然又尖叫起来,尖锐的叫声响在耳旁,刺痛了帕特丽夏的耳膜。“是那个雪怪,一定是那个雪怪,他要来杀我了,肯定是。”

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就是雪怪和要杀她,帕特丽夏有些不耐烦,刚想打断她就看见赛斯来了。“琼斯,你在说什么!”他一声暴呵,唤回了琼斯的理智。她看到帕特丽夏,羞愧的松开手,不安道:“我没抓痛你吧?”

“没有,”确实没有,因为她穿的衣服实在是太厚了。说句难听点的实话,如果火车上要是发生了火灾,那她滚出去肯定比她跑要快得多。“赛斯,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么?”

“能发生什么事?”赛斯一开口就想像上次一样把事情掩盖过去,帕特丽夏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问他了。“琼斯的老毛病的犯了,她有臆想症和精神衰弱。琼斯,你今天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药?”他的话语中满是威胁,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琼斯,那表情似乎只要她说不字,就能生吞了她。

琼斯没有说话,她无声的在和赛斯僵持着,但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是的,我今天忘记吃药了。”琼斯是个有着浅金色头发的清秀小美人,和长相粗鲁满脸胡塞的赛斯完全就是两种人。

“好吧,那你多休息会儿。”帕特丽夏不甘心的看了几眼窗户和墙上的字,她知道赛斯在的话,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但她更奇怪的是,为什么琼斯这么听赛斯的话。

她回到自己房间后,又听到了争吵声,那是赛斯和琼斯的,基本上都是赛斯在叫,琼斯的声音和长相一样,也是秀秀气气的,根本叫不出这么大声。争吵声渐渐弱了下了,又变成了哭声,琼斯哭了!她顿时又有些坐不住,还没等她出门,就听见了重重的摔门声,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有微弱的哭声陆陆续续传来。

帕特丽夏站在门口有些踌躇,还是敲开了琼斯的门。她看着琼斯红肿的眼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来看看你。”

“先进来吧,”她那副模样似乎逗笑了琼斯,她面上的难过的冲淡了不少。琼斯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先开了口。“你找我有事么?”地上的玻璃渣依旧碎在那儿,窗户上的大洞并没有用东西堵住,屋内冷的和外面一个温度,墙上的红字还没有处理掉。

“发生了什么事么?”她露在外面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捧着杯子取暖。“我是说这玻璃和字。”

琼斯没有说话,看得出来面上极力维持着镇定,可略微打结的舌头还是出卖了她。“没……没什么事。”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帕特丽夏突然叹了口气,明明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孩,此刻却老成的一副俨然小大人的模样。“是雪怪么?”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出。

琼斯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她瞬间变得哆哆嗦嗦,眼里闪着一种神经质的光芒,双手死死的握住杯子。指间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但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我们只是因为好奇,”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们因为看了……所以想来尝试……但我真的没有想过他会因此而失踪!”

失踪?帕特丽夏突然想起那个听说掉下车子的比尔。比尔失踪时,窗户破了,琼斯的表情和之前窗户破时一样,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比尔?”

(四)

一阵白光过后,车内又恢复到了之前似昏似暗的样子,赛斯的尸体被放了下来。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舌头也不自然的吐出来,脖子上有一圈十分明显的勒痕,这是一起谋杀。

帕特丽夏听着议论纷纷的声音,模糊的辨别出雪怪这个词。又是雪怪!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在火车上的这点时间,她已经听了无数个版本的雪怪故事。可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雪怪是复仇者的化身,会杀人。这点倒是和琼斯房间墙上的红字有些不谋而合的味道。

她摇了摇头,进入诺亚隧道后,每过一两个小时就会出现一阵白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因为磁场的缘故。她虽然不喜欢赛斯,可也并不希望他死去。她突然想念斯诺曼了,要是他在这儿的话,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单纯的帕特丽夏根本没有想过斯诺曼的存在和这件事的发生有没有关系,只是固执的认为斯诺曼很厉害,有他在的地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她不觉得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听不到再更多消息后,就回房间了。

伊泽依旧再睡,黑色的小卷发被睡得有些乱,脸上呈现的是熟睡的红晕。她戳了戳他软软的小脸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能睡着,真是气人。又是一阵白光,她嘀咕着这次白光来的太快,距离上次白光似乎才过1小时。

她帮伊泽压了压被角,走过去打算把床帘拉上,不让这白光打扰伊泽睡觉。她走到窗前,突然看见一双蓝色的眼睛,璀璨如星。如同琼斯第一次所说的那样,白色的长发,青色的獠牙十分可怖,她还没来得及害怕,白光就瞬间大亮,刺得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慌乱的抓住了旁边任何能抓住的东西,脑中还是刚刚看见的画面,竟然真的是雪怪。她对此并没有感到害怕,似乎是因为雪怪有一双和斯诺曼一样的蓝色眼睛。

白光越来越强烈,她头也越来越晕,喉间的酸气是止不住的往外冒。她晕车了,自从进入诺亚隧道后,她捂着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吐出来,尤其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万一吐到身上就不好了。

可头晕似乎没有底限,那种晕眩感已经强到她站不住。火车似乎在拐弯,角度有些大,本就站不稳的她因为这个弯踉跄了下摔在地上,她在清醒时最后的想法竟然是会不会感冒。

帕特丽夏醒来时正睡在沙发上,旁边是暖暖的壁炉烧着正旺,她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毯子。她对正坐着斯诺曼,伊泽照例趴在他身上,两人似乎怕是打扰到她睡觉,而在小声的说话。

屋内的光线很暗,似乎已经到了晚上。她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或许她的目光太过明显,斯诺曼看了过来,发现她醒了。“睡得好么,帕特丽夏?”

“斯诺曼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刚睡醒,脑子有些迟钝,想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原来在家里。“我不是和伊泽应该在火车么?”

“你还有脸说!”伊泽突然叫了起来,他走到帕特丽夏身边捏着她的脸,用力向两边扯。“我都睡醒了你还在睡,还好斯诺曼守着我们。”

“我在睡觉?”帕特丽夏的表情有些古怪,因为被伊泽扯着脸,说出的话有些走调。她记得自己是晕倒在地上了,在晕倒前她还看到了雪怪。她看了一眼斯诺曼,他蓝色的眼睛似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璀璨如星。这双眼睛渐渐的和雪怪的眼睛重合了,她一愣,随即狠狠的摇着脑袋,想把这个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斯诺曼不是回老家了么,怎么会在火车上和我们碰见?”

“我是昨晚回老家的,突然接到了消息。”斯诺曼走过来坐到帕特丽夏的身边,他抱起伊泽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搂过帕特丽夏。“正巧回来,威尔发消息和我说你们上了火车来找我,我想着应该是这一班,便中途下车等你们一起了。”

“是么?”帕特丽夏抓了抓脑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我竟然睡了这么久,都晚上了。”

“睡的很香,”斯诺曼轻笑道,“平安夜快乐,帕特里夏,小伊泽。”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两个苹果,递给了他们两个。

“平安夜快乐,斯诺曼。”两道同样稚气但不同音色的声音响起,斯诺曼的面上的笑意又大了几分。他的牙齿很大,在火光下略微又些发青,帕特丽夏一瞬间又想起了雪怪。“这次想听什么故事?”

“雪怪的,接着刚刚你讲的地方。”伊泽抢在帕特丽夏前说了,她听到是雪怪后,便安静的没发声,显然也是和伊泽想的一样。斯诺曼对此并没有惊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雪怪传奇》,接着和伊泽讲了的地方继续。

“……”

“……我看到染上了血迹的斧头心里一阵恍惚,你的战斗结束了。我听到自己这么说,我一愣,手中的染血的斧头突然掉在地上响起刺耳的声音。那个声音像是把我惊醒,我才发现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他们身上深深的伤口正好和斧头吻合。我转向窗户,朦胧中印出一个不真切的影子,那是一双有着蓝色眼睛白色长发的人,他穿着整齐的衣服,同样错愕的神色。那是——我?!”

帕特丽夏皱着眉,憋了好一会儿才评价道:“原来主人公就是雪怪么,可主人公为什么要扮作雪怪杀人呢?”

“你怎么这么笨?”伊泽探出头道,“杀人要犯法的,扮成雪怪的话,大家都以为是雪怪杀人,那就不用坐牢啦!”

“该去睡觉了,孩子们。”斯诺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看着他们不太情愿的样子劝道:“养好精神,明天圣诞节我们出去玩。”

“真的么?”伊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爽快的跳下沙发,拉着帕特丽夏要回房间睡觉。但帕特丽夏才睡醒没多久,并不困,她推搡着伊泽让他自己去睡。后者拖着慢吞吞的步子,一步三回头,看着毫无动静的帕特丽夏确定她是真的要丢下他了,气鼓鼓的丢下一句话。“明天你就等着睡过头看我和斯诺曼去玩吧!”

帕特丽夏没理他,反而抱起《雪怪传奇》,她注意到了作者是Snowman。她读了一遍,“真是奇怪的名字,这不就是雪怪么?”她看着斯诺曼讲诉了白天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最后她问了一句,“世界上真的有雪怪么?”

“帕特丽夏怎么想呢?”斯诺曼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这个问题丢回给了她。她皱着小眉头又开始纠结,“我不知道。”

“时间不早了,小帕特丽夏该去睡觉了。”他拿过书放在一边,抱起帕特丽夏回房间。伊泽已经睡得打起了小呼噜,斯诺曼放轻了手脚把帕特丽夏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晚安,帕特丽夏,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黑暗中看不清斯诺曼的样子,甚至连轮廓都看不见,只有一双湛蓝的眼睛依旧璀璨。帕特丽夏看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晚安,斯诺曼。”

“我知道雪怪是真的存在的。”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刚要关上门的斯诺曼动作一顿,随后无声的笑了,“咔嚓——”门锁的转动收敛了最后一丝声音,该睡觉了,帕特丽夏。

斯诺曼走到桌前,屋外传来奇怪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烛光中照出了本子上的内容:……比尔,男31岁……赛斯,男,27岁…….在火车下重重的画了两根红线。

他合上了本子,无意间闪过内页的签名,Snow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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