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 | 雨夏鲜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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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二十三期:唯有南风旧相识——(1)雨中相遇的初恋。

书店的对面开了一家鲜花店,鲜花店的老板是一个盲人。

雨夏坐在书店的老位置上,侧耳细听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妈妈,你快讲啊,快点儿。”小男孩摇着妈妈的胳膊。雨夏回过神来,继续给儿子讲书。“妈妈,又读错了,你今天怎么老是读错?”小男孩不满地嘟着小嘴巴。雨夏摸摸小男孩的头表示歉意,并示意男孩坐到对面去自己看书,随后又把头扭向窗外,刚才还是白花花的雨幕此刻已经被珍珠般的雨帘替代。

雨小了,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对面的鲜花店门口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手里的拐杖告诉人们,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花店里有蓝色玫瑰吗?雨夏这么想着。曾经,自己最喜欢的花就是蓝色玫瑰。

雨夏盯着对面的花店,隐隐约约间那个男人看起来竟有了王京的影子。“蓝色玫瑰肯定对花店老板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会不会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一对小情侣手捧一朵蓝色玫瑰从雨夏身边走过。花店老板?是对面花店吗?雨夏忽然很想到对面花店去看看。

雨夏拉着小男孩的手出现在花店门口,男人听见脚步声开口说道:“您要买花吗?所有花束都标有价格,您随便看。今天店里有活动,进店就送一枝蓝色玫瑰。”雨夏呆住了,这个男人是王京,是王京。

“妈妈,你要给谁买花?”小男孩仰着脸问妈妈。雨夏没有回答,盯着男人的脸自顾自地讲了起来:我曾经有个男朋友,他叫王京,是我的初恋,我也是他的初恋。我们在一起八年,从来没有吵过架,连拌嘴都没有,因为他总是无原则地让着我。不管过哪个节日,我都能收到一束蓝色玫瑰,他对我所有的兴趣爱好都了如指掌。可是后来,我把王京弄丢了。

天上的雨淅淅沥沥并不大,却打湿了雨夏的衣衫,她的脸上也是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雨夏的声音有点哽咽了,她沉默着,对面的男人没有打断她,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等着。

那天,我们第一次吵架。那天的雨下得好大好大,比今天还要大,我却不管不顾地将他推出门外。其实,我就站在门后等着,我等着王京敲门求我原谅他,我等着他像从前一样用甜言蜜语哄我开心,只要他敲门说几句好话,我一定会立马把门打开。可是他没有敲门,门外却传来噔噔的脚步声,我从猫眼儿里看见他下楼了,我更加生气,索性把手机关了机。我委屈极了,趴在床上放声痛哭,并狠狠咒骂着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满怀期待地打开手机,他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我失落极了。

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从雨夏身边经过,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木偶似的男女,又匆匆离开。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有些疲倦地打着哈欠。

没有他的电话,却有几十个未接来电,有我爸妈的,有他妹妹的,还有几个陌生号码,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拨通了他妹妹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疲惫又满是责怪和埋怨的声音,听到他在医院急救室的消息,我害怕极了。从他妹妹嘴里,我知道了他是在大雨里被一辆汽车撞到的,昏死过去的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束蓝色玫瑰。他一定是想用我最爱的蓝色玫瑰哄我开心。

雨夏的身体颤抖起来,她开始呜呜咽咽地抽泣。小男孩不知所措地仰着脸看看妈妈,又看看对面那个男人,这个男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对,是在妈妈的钱包里。

雨夏稍稍平静下来,继续讲道:他从急救室被推出来后一直昏迷着,医生说能不能醒来得看天意,而且磕到了头部,即便醒来眼睛很可能会失明。我不放弃,我每天坐在病床前给他讲我们俩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我相信他舍不得丢下我。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不见了,我问医生,医生说那是病人的隐私。我发疯似的到处找他,我去他家找,他爸妈不让我进门,骂我是个克星,克死了他们的儿子。我不相信他死了,我不相信他会丢下我,我每天都坐在他家门口等,等啊等……他从我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花店里进来一位客人,买了一大束玫瑰花,火红火红的,真漂亮!老板要送一枝蓝色玫瑰给他,他却拒绝了,他说他女朋友只喜欢红玫瑰。

你和他真像,雨夏看着对面的男人,喃喃说道。男人打了个激灵,嘴巴张了几张,没有说话。他说蓝色玫瑰代表清纯的爱,代表奇迹和不可能的事情,他说这是他对我的承诺。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我,他是个遵守诺言的好男人。男人的手哆嗦起来,他颤抖着拿起拐杖转身想要离开,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念京,快去把叔叔扶起来。”雨夏极力克制着自己。男人始终没有说话。

雨又下急了,雨夏拉着念京转身离开,泪水混着雨水冲洗着她的脸庞,她分不清是心疼,是开心,还是恨。可就在她回头的瞬间,雨夏看见花店的门头上挂着“雨夏鲜花店”五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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