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昨天下午接到了他的电话,说在我们公司附近见两家客户,晚上一起吃个饭。

晚餐他和他客户一起吃的,我加班。8点半后,我们见了面,女儿也在。

他什么都吃不下。我和女儿点了两个菜,一大盆水煮鱼片,一盘糯米丸子。他一直在说,我一直在吃。

他说他9月初,晚上一个人在海边坐了五个小时。我马上联想到,如果跟一个妹子搂着,你侬我侬五个小时,时间还是比较快的。这个傻逼。

他说差点去跳了海。我才收回关于五个小时的浮想联翩,我的面部表情变得严肃了点。

他说他很恐惧,这一个月老家那边走了三位亲人,现在父母年纪也大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撑着,老婆没上什么正经工作,挣不到什么钱,每月给6000块的生活费远不够花。如果父母哪天也不行了,怎么办呢?自己今年做了一个手术,吃药都吃怕了,现在看到药就想吐。投资的两家工厂都先后关了,不是愁订单,都是操盘人不给力,产能也没跟上,别的工厂40个人能做80万的产能,他们40个人就只能做40万的产能,最终结算一下,收回来的货款都抵不过开支。两家工厂的操盘人,人品都还不错,但发现合作做事太欠缺了。心痛又无奈。自己原来一帮同事全都单干了,都做得很不错,深圳的房子,粤B的车牌。而自己天天累死累活,要参与采购,生产研发,销售业务,回款等等,老板就每天和认识的一帮人不停的开会,说是考察项目,一起合作,还能弄点政府补贴什么的。

他说替很多公司做了嫁衣。感到疲惫。

我依旧在吃,丝毫没停下来的意思,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眼前这个人还在喋喋不休,我吃得好饱。终于,开始说话了:当你感到对自己不满时,想想我吧!我的现状比你惨多啦!你有一套别墅,一套房,一套商铺,一辆宝马,这全是你一个人挣的,没有依靠任何人。而我,年纪一把了,还这个衰样,除了能控制下方向盘外,一切都失控,体重在不停地增加,年龄在不停地衰老,心智与认知却停留在原地。

终于,他回去了。我保持70%倾听,30%开口,真的是饿了。

这事过去了快两个月了,现在再写出来,在一个深夜,我回到自己租来的蜗居,一天又过去了。很疲惫,却毫无睡意。我想找个人聊聊天,发现已是一个都没有了,中年的落寞,浓烈地袭来。这世上每个独立存在的个体,都像一枚枚孤独星球,匆匆来世上一遭,贪嗔痴慢疑,压力与痛苦常伴,而后又悄然无声离去。

现在他依旧很忙碌。深圳很多这样的人,像他这样,忙碌,总是不满足,

深圳也很多这样的人,碌碌无为,一无所有,像我这样,忙碌,但不知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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