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白掌门训罚弟子,王闻道求情无效
第30章:花园改为庄稼地,精心筹划度荒年
一九五九年,正月十六。王闻道主持家庭会,他看着四个孩子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年也过了,学校也快开学了,你们今年都有什么打算?啊?”
敏怡说:“晓昕已是中学生了,晓晗今年考中学肯定也没问题。两个孩子都聪明,不但学习好,体育也好,由于每天早上跟着师父练功身体素质比别的孩子就是好。去年运动会俩人各有一个项目得了全市第一名,还破了记录。我这个当妈的也跟着露脸,人家都说:‘你看朱老师家的几个孩子那才是三好学生呐。品德好、学习好、体育也好,人长得更好,没治了!’”
晓昕提醒道:“妈!这些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敏怡接着说:“好,不说你俩。晓晖,去年因为你生日小没上学,今年一定得上了。上半年你得抓紧学,百以内的数数、十以内的加减法,不但要会还得熟。你哥上学时比你还小一岁就认得好多字了,还会背好多首古诗,你也得学背几首。”她看着闻道说:“背诗的事由我在星期天教她。”
淑贞看着晓晗晓昕说:“我的本事你俩也学得差不多了,以后就是巩固、练熟,每天还得早起锻炼,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嘛。今天我要说的是,开春以后的星期天我打算让你俩种园子,你看咱院里的那两棵沙果树,每年倒是结果,可结的沙果太酸还招虫子,你爸他俩也不爱吃。
“我的意思是把这两棵树砍了或是移出院子,腾出地方在上面种庄稼,主要是让你俩体验一下通过劳动获得收获的快乐。我算过了,两棵沙果树还有相邻的几棵丁香树清理出来的地方密一点种的话可以种一百四五十棵苞米,这足够咱家吃上个七顿八顿的。另外再种点豆角茄子黄瓜柿子啥的,从今年起暑假你妈就不用领着你们下乡啃青了。再说,总去也给人家添麻烦。”
淑贞清楚敏怡领孩子们下乡的用意,砍树种庄稼的事她思谋了好长时间,觉得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敏怡笑道:“好哇,今年我能吃上姑娘儿子种的苞米了!”
晓昕马上提出抗议:“种园子行,乡不能不下,舅姥爷家的表姐表弟还等着我们去呢。师父,你就让我们去吧,日子不多就几天还不行?妈不带我们去我俩就自己去,反正我和晓晗都认得道。”
晓晴说:“大姨是让你俩在家种地,没有我和晓晖的事,我俩可以下乡。”
在孩子们的心中每年都盼着下乡,假期里能远离喧嚣的大城市在一片翠绿的大山脚下游玩的确是件非常快乐的事。
闻道说:“好,就这样:晓晖准备上学,晓昕晓晗准备种园子,下乡的事到时候再说。”
谷雨前两天,王晓昕和王晓晗第一次在院子里的黑土地上播下了希望的种子。
包米和蔬菜的种子发芽了,长出了嫩绿的叶子。它们长高了,长壮了,分别开出了紫色、黄色、粉白色的小花。花虽然小也不鲜艳,但在种植者近距离看来也是十分的美丽。
四个孩子每天都要对菜园里的庄稼进行观察,苞米和蔬菜生长的每一个过程都会给他们带来惊喜,带来愉快。一个过程开始了又会盼望下一个过程的到来。通过种地晓昕和晓晗确实都有很大的收获。这种快乐不但长久地留在他们的记忆中,也分别写进了他们的作文里。
暑假期间,敏怡架不住四个孩子的缠磨,还是带领他们去乡下玩了几天。
从这年的秋季开始,吃的东西变得艰贵起来,人们有了荒年的感觉。王晓晗家吃饭开始定量了,菜很少像以前那样有吃不完的现象,每天晚上饭盆里再也见不到剩饭。幸亏有院子里种的那些苞米和蔬菜,全家才不至于挨饿。由于没有多余的粮食喂鸡,鸡也变得更加勤快,从早到晚都在院子里刨个不停。
转过年,清明节前。在家庭会议上白淑贞做出了新决定:“院子里除了那棵大榆树外其它的树一律清除,干啥?种包米呀!咱家七口人,不是中年就是孩子,尤其是孩子正是长个的时候怎么能挨饿?我计算了一下,照目前的定量咱家每年得添一百斤到一百五十斤粮食才不至于挨饿。
“按照去年的规模种苞米最多能顶五十斤粮,差远了。再说那几只鸡也不能一点粮食也不喂,还指望它们下蛋呢。所以呀,那个大椅子得抬走,先放到进院的过道上,下面的青石板起出来堆到椅子下面。院中央那几棵丁香树得拔,花栏子拆除,鸡窝挪到门斗。老榆树太大了,挡光,要把多余的树枝锯掉。你们有什么看法?”
闻道说:“一切听大姐的。”
敏怡说:“院子里都种苞米倒是可以,不过要把丁香树全拔了是否妥当?别人可都管咱这院叫丁香院,要是一棵也没有……”
晓昕接口说:“你都种上了庄稼别人看了也眼红啊!”
晓晗说:“丁香树挖出来再栽到板栅栏边上,少种一点也不能都挖了。”
淑贞想了想说:“也对,好,就把丁香树移栽到栅栏边上吧。说干就干,明天咱就动手。再有就是包米和瓜菜下来还得一段时间,咱们还不能放量吃。咱家能吃的存货是这样,我叨咕叨咕:窖里有一些土豆萝卜,煤拌棚里有点粉条和西葫芦干还有一小包木耳和黄花菜,厨房里有块腊肉,剩下的就是咸菜酱了。粮本上的粮月月领,现在只余富三十多斤,还算可以吧?”
听到这敏怡和孩子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淑贞接着说:“光有粮食还不行,熬菜没有油或油太少锅会生锈,时间长了人也受不了。有人好面子,有点钱就往身上花,说什么:宁可窝头肚子,也要穿毛料裤子。这咱不学,营养跟不上脸色就不好,眼睛也不亮,你就是穿得再好这人也精神不起来。所以我打算多买几斤高价肉做成腊肉,留到夏天炖豆角。
“这样,钱就打不开点了,该添的衣服就不能添了,凡是补一补能穿的还得穿。个长高了就穿上一个人的,小昕个头差不多和你妈一边高了,你就穿你妈的。敏怡得做件新的,老师嘛,穿得太寒酸了让人笑话。”
闻道说:“行,我赞成。大姐真是持家有方,计算得这么细。孩子们都在长个,能保证他们吃得饱这是目前头等大事,不过高价肉你上哪儿买去?”
淑贞说:“我认识个卖菜的,他家过五月节时要偷着杀口猪。卖给咱们十斤八斤的他乐意,卖给本屯的人一是价钱不能太高,二是大部分都是记账拿不到现钱。”
“那得多少钱一斤?”
“带骨肉也不能低于五块吧。”
“啊?这么贵?”
“咳,没办法,这还买不着呢。”
在王家十几年了,淑贞早已成了这家的主心骨,有她在大家都觉得日子过得心里有底。
见该议的事都讨论完了,闻道看了淑贞一眼说:“行了,就这样,各忙各的吧。”
晓晴拉着晓晗说:“哥,你过来,帮我看看这道数学题。”
没等晓晗表态站在门口的晓昕板着脸对晓晗命令道:“晓晗,你出来!到院里陪姐练一会儿对打。”
晓晗面带歉意地对晓晴笑笑说:“一会儿回来哥再给你讲。”
晓昕对跟在她身后的晓晗说:“告诉你,小心点,这回我可真打。”
晓晴嘟囔道:“就她霸道,真打你还是个咋地。”她看着敏怡说:“妈,你看她呀,我们都不做新衣服,怎么就她不高兴?”
晓昕不高兴这谁都看出来了,敏怡心想:姑娘大了知道美了呗,不过嘴上还是说:“就你事多,你姐没不高兴啊。”
由于自然灾害的的缘故,这年的暑期朱敏怡和孩子们没有下乡。农村吃的也紧张啊,不能给亲戚添麻烦这个道理孩子们也懂。
八月初的一个夜晚,由于阁楼上只有一个朝南的小窗户故显得十分的闷热,过了小半夜朱敏怡才艰难地入睡。太闷了,她想下楼喘口气就迷迷糊糊地来到了客厅。客厅的窗子是开着的,淑贞的房门也是开着的,肯定是为有过堂风凉快。咦?她看见丈夫王闻道和白淑贞俩人赤条条地躺在床上!这个闻道,怎么能这样?开着门明晃晃地,廉耻也不要了?
孩子们可都在家呢,这要是让他们看见成什么事了?想到此她站起来去关淑贞的房门可不管她怎么用力门就是关不上!她来气了,用脚使劲地踹,一脚踢出……腿一弹,整个身子猛然一激灵把她给惊醒了,啊!原来是在做梦。
她伸手摸了一下,发现丈夫真的不在。这人是什么时候下去的?仔细想想,嗯,对,是自己先上楼的,可能他还在客厅凉快呢。她穿上裤子套上小褂电灯也不开摸索着慢慢地下楼,她疑惑:怎么会作这么个梦?莫不说他真的睡在淑贞房间了?
客厅里果然没人,淑贞房间的门半开着,里面一片漆黑。她在房门口探头往里面瞅了瞅,怪,床上怎么没人?人呢?
忽然,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哦,这俩人是在院子里。她悄手蹑脚地走到门斗看到闻道和淑贞坐在大榆树下的长椅上正在说话,闻道说:“……我记得你说过:练武的人饭量大,因为消化得快。可现在你每顿就吃一碗怎么说没挨饿?”
过了一会儿听得淑贞说:“你和敏怡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在外面工作挣钱不容易,当班主任有多辛苦我知道,吃不饱哪行?再说几个孩子都正在长身体,吃不饱个能催起来?我一个呆在家里的闲人少吃点能怎么地?再说……”
王闻道打断了她的话,说:“贞姐,快别这么说,我和敏怡能一心工作还不是你把家操持得好?其实在这个家你最累,从早忙到晚怎么能说是闲人?和我们吃一样多你都吃不饱,更不用说比我们吃得还少,这些日子我发现你明显地瘦了,眼睛都大了。贞姐,看到你这样我心里不好受。”
“咳,再挺一阵就好了,苞米眼瞅着就灌浆了,再过个七八天就能吃了。这两天咱得留意,虽然咱这板帐子高可也得防备有人进来偷。”
“你怎么净打岔?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以后恢复吃两碗饭?你看我和敏怡饭量都不大,现在又是放假,我俩可以少吃点,饿不着就行呗。”
“别说那些没用的话,礼贤,你能惦记着我这辈子我就知足了,快回屋去吧,我在这守一会儿。”
“你回去吧,我在这看着,反正我也不困。”
“你呀,真是的……”
朱敏怡悄悄地退回了客厅又慢慢地爬上了阁楼,这几年她在学生家访中看到大多数市民的住房都非常拥挤,有个工人家庭在不足十四平方米的斗室里竟然住了八口人!相比之下淑贞姐的这套苏联房真是太大了,太好了,住着太舒服了。白淑贞当初真要是再嫁人把他们一家撵出去……啊,那现在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真是难以想象。
淑贞姐挨饿我怎么没有察觉?看来真正关心她的是闻道……可真是的,方才的梦又是怎么回事?
六一年国家经济形势更加严峻,一般的糖果和普通的饼干一夜之间都成了高级品,价格上涨了八到十倍!由个别农民偷偷带进城的农副产品不但难买而且价高得一般人不敢问津,为了买高价肉白淑贞又卖了一根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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