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昏暗,我煮着粥,隔壁的房间里刚刚搬来一个男孩子,不过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他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应该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我隐隐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以及他们谈论着工作和租房子的话题。
我租的这个小房子也很小,小的只能容纳一张床的空间,不过还有一个很小的阳台。我拥有很少的东西,我是一个没有情调的人,我几乎不去对任何东西做稍加的修饰,甚至我认为那些都是徒劳的。这两年来我从好朋友那里看到了他们精心为自己布置的房间,他们对东西的要求,我从内心是接受这样的美,这样的生活态度。甚至这种美和态度已经和他们合二为一。
那是去年的冬日里的晚上,我乘坐着那趟摇晃的列车驶向了遥远的西安,列车到达终点我感觉沐浴清凉,不管我有没有看清楚我已经身处和北京不一样的帝都,那一夜仿佛就像永夜,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没有天亮过。朋友来火车站接我,仿佛我们从未分别只是像往常一样见面,我们没有丝毫的陌生,我随她来到了她的家,也是一个经年的小区,楼房却特别的高,阴森森的。她也住在5楼,那个小区像极了我们之前合租过的家。我想象着她每天下班之后独自一人穿过这条小路,爬上楼梯,哼着歌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心里有一种凄然。回到楼上客厅里的灯很暗,家里没有暖气,浑身发冷。可是走进她的房间,我的世界突然变大了,他的家里是黑白色的壁纸相间,空间很大,很适合我,我甚至可以劈叉。我的家里我只能在床上劈叉啦。
在过去几年的相处中我已经习惯她的小折腾,床头上是五彩缤纷的小灯,我们关掉房间的灯,打开小灯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去捕捉那扑朔迷离的世界,游玩 嬉戏,打闹给自己最真实的安全感。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是的我无法体会她的心情,可能是因为大家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吧!所以我满眼都是我爱的东西,你满眼都是你爱的东西。与我而言我一直是一个旁观者,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旁观别人也旁观自己。我内心自以为是的清高,以及我不会被任何人轻易改变的态度使得我根本无法拿捏自己的性格。我的庸俗和狂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使每天让我吃同样的食物我甚至都不会感到厌烦,我对食物的欲望甚至少之甚少,我更害怕在我看电视,或者看书的时候接到别人的电话,我总是害怕自己孤立的时间被打扰,我孤立地走进一个空间想久久停留却又被一些琐碎的事情缠身,我又不得不短暂的抽离。吃饭,脱衣,睡去。于是日子久了,大脑里面的思绪交织成一张杂乱无序的网,最后就只剩下那些说不尽道不明的断壁残垣于昏暗之中再度坍塌。
以往的随波逐流,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迁徙者,在自己的国度里面南迁或者是北迁,可是候鸟的迁徙是为了避免冬日的寒冷,继而他们在繁花似锦的北方相爱繁衍,绵延。冬日里回到温暖如初的南方地带。没有人可以解释为什么候鸟会不畏艰险迁徙数千公里然后又执着地返回家乡。可是他们一生都在围绕着这个生命的圆弧绕行百转千回。我也期待着在薄云淡月飘来荡去的晚上如天鹅一般歌尽而亡,万顷波中终得自由,而不用分秒必争。彼时我应该是最璀璨的那一颗吧!是吗?
明天我又要搬家了,此刻正收拾着手头的东西。却又习惯了这样狭小的空间,似乎能感觉到墙壁的呼吸,它的每次呼吸都和我发生着关系,我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存在着,思想着,腐烂着,重生着,无所畏惧着。从原来的讨厌变成喜欢这是什么样的过程,生命的奇妙之处是物体与物体之间不断转化的关系让人措手不及心生幻想,又转瞬跌进深渊,如过山车般刺激的感觉。
自打毕业之后无数次的搬家,离开,远去我仿佛已经遗忘迁徙给我带来的不愉快,毕竟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要先上路。似乎游离已经成为了生命中的一部分,只是这次我有取舍的扔掉了一些东西,包括一些人。在西安的那几天我看到朋友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我心里是笑的,我记得她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一个离了锅碗瓢盆不能活的人吗?”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骂她,不过现在我尊重她。而我是那一个只要一口锅就可以生活的人。每个人有不一样的情怀,不一样的满足欲,只要体会到身陷其中的快乐就可以。后来我离开之后一天晚上她打来电话竟聊起了她的父母,有关每一次的迁徙,他们虽然有一个家但却不得不为了生计奔波在来往的城市,每到一个地方都必须租房,添置东西,扔掉,远去,然后辗转到另一个城市,然后继续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更不知下一个将要走过的城市。听来心中倍感酸涩,理智的去分析每一次的成本都是巨大的,每一次的租房 添置东西,每一次的抛弃,都成为必须的开支,一来二去这些看不见的,无形的支出消耗是巨大的。然而城里的人虽然花销大,但是他们的大部分的钱都用在了精神和物质的丰富上,他们家里的东西是固定的,每一个空间摆放的东西也是固定的,一年到头只需要增添补给就可以。这难道不是鲜明的对比。
迁徙在每一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里都在上演着,这是一个全民大迁徙的时代,似乎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了一个游子,时间久了他乡遍也成了故乡。如人生这个唱了很久很久的歌,只有在夜晚更悲怆一些,更深沉一些,也许这是在酝酿生命的夺目,于是一切都将在毁灭之后继而获得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