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沈园重逢时,光阴的齿轮也早已漫不经心地转了十余载。再相望时已是“使君自有妇,罗敷亦有夫。”因礼部会试失利出来散心的陆游恰遇携夫同游的前妻,这样的邂逅可谓是尴尬异常,却偏偏成就了一个千古绝唱。
我总以为前任和现任相聚一处,即便不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也会是眼不见为净的。没曾想赵士程在认出陆游时,竟诚情相邀把酒共饮,唐婉约莫是怕尴尬吧,在征得赵士程的同意下,命人送了酒菜过去以示关怀,便离开了。
也许是陆游百感交集于物是人非,也许是别后重逢时两人眼神间有意无意的交汇流转触动心灵,也许是陆游沉溺于过往的情深意重而悲从中来。于是他一挥而就,信笔题词于园壁之上。
《钗头凤》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首词写的的确好,就连不是当事人的我们读了之后,心绪都久久难平。对于过往情爱的点滴以及分离后的恋眷相思都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了,就连相逢后的无奈以及难以言状的愁苦之情也溢于言表。
所以当来年的春天,唐婉再次来到沈园瞥见那首《钗头凤》时,她的内心一阵凄风苦雨,不期而遇的重逢本就已搅乱她的心湖,而眼前的这首词更是使得过往的种种甜蜜和遗憾都纷涌而至,煎熬着重情而又孱弱的她。她也提笔唱和了一首。
《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回来后,她也因此生了一场大病,日渐消瘦,悒郁成疾。赵士程在照顾生病的妻子唐婉时,又何尝不知病因的根结所在,他除了悉心照料,宽以待之,也是无能为力。可他的体贴他的柔情他的诚挚并没能留住自己的妻子,唐婉最终还是香消玉殒。
一个千疮百孔的心,由一个人尽心抚慰,却又由另一个人倾心打破。这三个人的情感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这样一场看似凄美的爱情,就像一场噩梦,令人寒噤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