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 : Minutes from Somewhere Else -- Moonlit Sailor
小区里,生活着许多野猫,一群一群,或者一只一只。我屋子的附近就有几只小家伙,差异不大的花色,看得出它们是来自于一个家族。
同楼道的一对老夫妻,会不定时的喂养它们。每到饭点,它们就会探头探脑地观望来往的居民,等待一份饱腹的食物。
小家伙们渴望食物的情形,总让我想起《棉花国之星》里的一个场景。两只老流浪猫,教授一只名叫琪比的小母猫生存之术:怎样躲过海鲜摊主的突击,怎样声东击西地转移摊主的视线偷几只鱼,怎样逃生,怎样在流浪的环境里寻找乐趣。老流浪猫们使坏的行为,搞笑得令人心疼,它们偷了鱼开始逃跑,背上的背篓被无法安定的无助压得沉沉的。
尽管小家伙们从不打扰居民,很安分守己,但它们持续寻找和观望的行为,带给人负罪感,是一种对弱小生命视而不见和不作为的不安。
猫和居民,居民和猫,共同生存于一个区域范围内,虽然没有厮杀的鲜血淋漓,却无法躲避弱肉强食的背景环境。我们彼此间的生活世界隔着一条宽阔的冰河,我们各自生存,犹如没有丝毫关系的两类群体,一方的生死斗争是可以被观看的画面,一方的忙碌庸俗是流动的幻影。
冰河上的冰很厚,通往对岸的路,是一个征途,需经历一段荒无人烟之地,又需经受极地般的寒冷,到达对岸的人少之又少。
我们多数人站在岸边投食,喂饱自己的饕餮之欲。欲望不会被填满,猫的胃也不会被填满,明天、后天、明年、后年,时空持续延展,在某个时间点,欲望无限放大,猫的面前没有人。
尽管人类知道,对另一类动物的真情实感,是建立在对自身种类优越感的基础上,却仍旧无法阻止自己滥用同情。
没有见到风筝的夜晚,我异常难受,准备在路灯下的长椅上坐下来结实地哭一场时,被一只小家伙截断了情绪。它从路灯下悠闲地走过,优雅轻巧地在我的视线里进出,我不由得被它持续行走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它去往的方向,然后便听见了广场舞的音乐声。
第二天下班回家,赶忙在超市买了猫粮,连同新选的衣架,一同塞进购物包里。包被塞得鼓鼓囊囊,背着包的奇异的瓷实感,是我自己作祟的私欲,而不是对那晚遇见的小家伙的报恩。
越往家的方向走近,越希望附近的小家伙们都在,我可以将新买的所谓“新鲜”的粮食送到它们面前。
走到楼道阶梯的附近,没有见到小家伙们转悠的身影,准备开门回家时,瞥见一个小家伙静静坐在邻居的摩托车上。我朝暗处叫了声,它灵敏地窜到我面前,融入黑夜的其他小家伙们陆陆续续地出现,我有些惊喜。
给它们加了餐,一只机灵的小家伙跟着我到家门边,我回头看了它一眼,它用左前爪向我挠了挠,示意它需要更多的食物。
“你还想吃更多吗?”
“喵~”
“老爷爷今天喂过你们了吧。”
“喵~”
“那我回家啦!”
“喵~”
和小家伙打完招呼,我便关了楼道门回了屋。看了眼黑黢黢的窗外,拉上窗帘。脑海里回想着小区里整夜亮着的路灯,像灯塔一样伫立在冰河之上,那片黑暗又冰冷的冰河,谁在那片冰河之上跋涉,谁又将毕生的精力投入、专注于它们,谁又只能在岸边的短暂地重复地投食呢。
回答我的除了暗夜的黑,还有不久后洒满大地的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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