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冰封对峙
秦羽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他下意识地想迈步朝江宇寒走去，脚刚抬起，却又硬生生顿住。
眼前的江宇寒变了太多。不再是大学时那个穿着白T恤也掩不住疏离感的少年，一身高定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191的身高在人群中愈发挺拔，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他的眉眼比从前更锋利，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像淬了冰，落在秦羽身上时，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毫不掩饰的讥讽。
秦羽的心像被钝器狠狠砸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知道，江宇寒还在恨他。
“秦二少？”身边的外国商人察觉到他的失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着打趣，“认识江总？”
“江总”两个字让秦羽的呼吸一滞。他这些年在国外也听过江宇寒的名字，知道他成了商界新贵，却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他强压下心底的翻涌，扯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算是……旧识。”
而江宇寒在短暂的失神后，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漠。他收回目光，端起侍者托盘里的香槟，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却带着疏离。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看错了人。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在看到秦羽的那一刻，有多剧烈地跳动。他以为自己早已把这个人从心底剔除，可再次相见，那些被强行压抑的回忆，还是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宿舍里秦羽笑起来弯弯的眼角，篮球场上他冲过来替自己挡下撞击的背影，咖啡馆里等不到人时的焦灼与绝望……
江宇寒闭了闭眼，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他放下酒杯，转身就要离开。
“江宇寒！”秦羽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宇寒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周围的宾客察觉到这边的异样，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秦羽无视那些探究的视线，快步走到江宇寒身后，声音压低了几分：“我们能谈谈吗？”
“谈什么？”江宇寒终于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他，“谈你当年如何酒后乱性，为了家族利益背弃约定？还是谈你如今风光无限的跨国联姻？”他没法克制自己的不甘,不顾场合厉声质问.
冷冽的句子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扎进秦羽的心里。他脸色一白，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年的事情是个圈套，我是被陷害的！”他焦急地想像曾经那样拉住着他,安抚他.却在伸出手的瞬间胆怯,缩回了手.
“陷害？”江宇寒撇了一眼那没有伸出的纤细手指, 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秦二少真是好手段，连跳楼都能演得如此逼真。还是说，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 说完转身要走开.
他永远记得，当年看到那些新闻时的感受。秦羽浑身是血被抬上救护车的照片，那个女人声泪俱下的控诉，还有秦家人对外宣称“秦羽身体不适，需静养”的模糊回应，无一不在告诉他，秦羽为了逃避责任，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也彻底抛弃了他们的约定。
“我没有骗你！”秦羽急得上前一步，几乎要碰到江宇寒的手臂，却被他侧身避开。这个下意识的躲避动作，让秦羽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秦二少，”江宇寒的语气冷得像冰，“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当年你选择了你的家族，我也选择了我的路。现在，我们只是商业场上的陌生人，请你自重。”
说完，他不再看秦羽一眼，转身径直离开，背影决绝，没有半分留恋。
秦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只觉得浑身冰冷。周围的音乐、笑声、碰杯声都变得模糊，只有江宇寒刚才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字字诛心。
他知道，江宇寒的怨恨不是没有道理。当年的他，确实没能赴约，确实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等待和失望。可他真的没有背叛，没有忘记那个约定。
晚宴剩下的时间，秦羽如坐针毡。他频频看向江宇寒所在的方向，却只能看到他与其他人谈笑风生的侧脸，那侧脸冷硬而陌生，再也找不到一丝当年的温柔。
秦羽提前离开了晚宴。回到酒店房间，他卸下一身的伪装，疲惫地靠在门板上。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拿出手机，翻出那张保存了两年的纸条。江宇寒的字迹依旧遒劲有力，“下周日下午三点，老地方见，等你”这几个字，早已被他摩挲得有些模糊。
两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江宇寒的日子，以为自己已经能坦然面对所有的误解。可再次相见，他才发现，那些深埋心底的思念和愧疚，从未真正消失。
他必须找到一个机会，向江宇寒说清楚当年的事情。哪怕江宇寒依旧不原谅他，他也想让他知道真相。
而另一边，江宇寒回到酒店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拿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并没有让他平静下来，反而让心底的烦躁更甚。
他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秦羽了，可刚才看到秦羽的那一刻，他还是失控了。秦羽的眼神，带着委屈，带着思念，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沧桑，像一根针，刺破了他用冷漠筑起的坚冰。
“不可能……”江宇寒低声呢喃，掐灭了烟，“他明明背叛了约定，明明选择了家族利益，我为什么还要在意？”
可越是这样告诉自己，心里的那份悸动就越是强烈。他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搜索了当年秦羽的新闻。那些不堪入目的标题依旧存在，可他却注意到了一些当年忽略的细节——那个控诉秦羽的女人，后来因为诈骗入狱；林家破产的时间，恰好是在秦羽跳楼之后不久。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底升起，难道当年的事情，真的另有隐情？
江宇寒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关掉网页。他不能再被秦羽影响了，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可命运似乎并不想让他们就此断了联系。
几天后，在一场重要的项目竞标会上，秦羽代表国外的合作公司，与江宇寒的公司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竞标现场，两人再次碰面。秦羽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从容不迫地阐述着自己的方案，眼神坚定，语气自信。而江宇寒坐在对面，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轮到江宇寒阐述方案时，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逻辑清晰，方案的可行性和盈利性都远超秦羽的团队。秦羽知道，这次竞标，他们输了。
竞标结果公布后，江宇寒的公司成功中标。秦羽的团队成员都有些沮丧，秦羽却异常平静。他走到江宇寒面前，伸出手：“江总，恭喜。”
江宇寒看着他伸出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握上去。“秦二少客气了，”他语气平淡，“商场上，实力说话。”
秦羽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来。他看着江宇寒，认真地说：“江宇寒，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就一个小时，听完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恨我。”
江宇寒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久久没有说话。秦羽的眼神太过恳切，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脆弱，让他心底的坚冰，有了一丝裂痕。
最终，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地址。”
秦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咖啡馆。”
江宇寒没有回应，转身离开了竞标现场。
秦羽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错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