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绿皮火车去看最慢的风景,也是最美的风景。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一个人旅行,停停走走,随心,随性,随遇而安,喜欢一个人乘着绿皮火车,说走就走,不用去给自己太多的计划,太多的限制,更多的是把整个过程当做一种体验。
或许这就是曾经有人告诉我的情节吧,类似于恋父情节,我对绿皮火车也有着一种莫名的情节。
我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然后望向窗外,无论窗外是风景流窜,还是四壁无光,透过那层玻璃总能看到不一样的风光,火车很慢,让我能够有时间记录下一些珍贵的瞬间,也可以听到许多动人的故事,我是一个喜欢收集故事的人。
五年前,在去重庆的火车上,我遇见了一位外国友人,金色的头发,一双灵动的蓝色大眼睛,身材出奇的好,皮肤还很白,她坐在我对面的位置,拿着一张重庆市区的地图在研究,遇到一个不太懂的地名,她笑着问我,我一看正是我要去的解放碑,便热情的告诉她具体的乘车方案,并在地图上给她做了标记(我们两个的英语都不太好,主要是靠肢体语言交流,,这让我第一次体会到肢体语言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交流方式),后来,她告诉我说,她已经一个人走过了34个国家,那年她才18岁,她说自己没有读大学,高中毕业以后,便开始了自己蓄谋已久的环球旅行,她说自己最大的追求就是可以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问她哪里有那么多钱,她说自己是义工旅行,用劳动换取食宿,我当时觉得很惊讶,那也是我第一次听说“义工”,要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在为自己考上大学而沾沾自喜呢,她说每到一个国家,总喜欢乘坐火车,因为很慢,却可以看到很多被忽略的风景。
很小的时候,因为晕汽车的缘故,我就很喜欢坐绿皮火车,我记得最早的那些年,我是坐过几次窗户可以打开的绿皮火车的,那种感觉真的很好,打开窗户的时候,凉风习习吹过,吹散了满头青丝,发梢凌乱在空中,伴着空气中传来的芬芳。列车经过一些不知名的站台的时候,打开窗户,可以看见来来往往的人,有的在送别,有的是归家,他们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是一个个徐徐动人的故事。
三年前,从丽江回家的时候,朋友小虾给了我一封信,那一次我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他让我上车再读信,我记得那天丽江下着细细的小雨,车窗上粘黏着一粒粒小水珠,我靠在窗边,读着那些文字,整整三大张,眼泪渐渐的溢了出来,我记得他说人生苦短,别离容易,再见却很难,突然想到那首《车站》,当列车飞奔下一站的爱恨离别,我仿佛看见车窗外换了季节,在这一瞬间,忘了要去向哪里的深夜,后来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竟哭出声来,旁边有位好心的小姐姐递来纸巾,并且安慰着我。后来她告诉我说,分别的事情她已经见惯不怪了,她和男友异地恋七年了,她在深圳,男朋友在北京,每次只有休假的时候,才有机会见面,那趟绿皮火车,是联络了他们七年感情的最主要的工具。
我突然觉得绿皮火车很伟大,真的很伟大,它承载着太多悲欢离合,承载着太多人的情愫,记得两年前去成都的时候,我旁边坐着一对母女,母亲个子很高挑,麦色皮肤,很瘦,锁骨很突出,穿着一件烟灰色针织开衫,头发正好到锁骨的位置,有些发黄,她的孩子躺在她的怀里,睡得很甜,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过了三个小时左右,我明显可以感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了,手和腿应该是有些发麻,微微的动了几下,我问她怎么不叫醒孩子,自己休息一下,她回答我说,孩子明天还要上课,让她好好休息休息,自己还能撑得住,我看着她温柔的目光,投向那熟睡中的女儿。
乘着绿皮火车,不仅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还可以遇见很多人,认识五湖四海的朋友,许多人会问我说“你一个女孩子,经常一个人出行,不怕遇见坏人吗?”,其实起初是会有一些担心的,但是,当你走的路多了,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好心人,乘坐绿皮火车的时候,你会发现,有很多人会帮你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你无座的时候,也会有好心人愿意和你分享一个座位,不要把世界想得那么阴暗,当你愿意微笑着面对它的时候。世界总会用阳光来回报你。
一年前,乘着绿皮火车去厦门,遇见了一位很投缘的姐姐,她刚刚结束了自己一年的进藏支援活动,返程回家,一路上,她和我讲了许多她在西藏一年间发生的事情,她说那边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有通电,一到晚上黑漆漆的一片,大家都不出门的,她支教的那个学校里只有一间很小的房子供她居住,房间里就是一张床,一个脸盆,本来之前还有一对情侣也来了支教的,不过待了几天实在待不下去,就离开了。我问她怎样做到坚持一年的,她说其实刚去的时候自己也好几次坚持不下去,那里很缺水,洗澡还要去几十公里的镇里,每天洗脸刷牙也不敢用太多的水的,刚刚真的很不适应,但是每次自己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她总会想到那些孩子们,她说有一位小姑娘,家里很穷,只有自己和弟弟在家,有一次周末,小姑娘请她去家里做客,做了三道菜,其中有一道是鸡肉,小姑娘和弟弟都舍不得吃,最后她才知道,那是他们一年中唯一一次吃的有肉的饭,她说这些孩子都很善良,所以再苦她也坚持完了那一年,因为孩子们适应一个老师不容易,一年的课程不能中断,寒暑假孩子们还要在家里干活,也没有时间补课。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是一直在忏悔的,以前寒暑假的时候,会喜欢去支教,只是为期20天,我突然觉得那种支教或许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所谓的支教梦,而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孩子们考虑,也许他们更加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长期为他们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而不是每一年寒暑假,从城里来一批大哥哥大姐姐,各种拍照,然后又匆匆离去。
乘着绿皮火车,总会遇见自己想要遇见的人,我喜欢选择硬座,不仅是因为便宜,更重要的是可以和不同的人交流,和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交流,然后可能他们口中的美景,会成为我下一个选择的目的地。
几个月前,去湖南的时候,遇见了一位小哥哥,我们两个都是无座的,站在两节车厢相连的位置,他让我仔细的聆听,我突然发现原来绿皮火车也是可以与人进行交流的,时而舒缓,时而急促,时而隆隆作响,时而寂静如歌,在用它特有的方式来表达着自己的情感,每到一个站的时候,总会有很长的鸣笛声,代表着送别,也代表着欢迎。
我坐过很空的绿皮火车,从榕城到凤城的一段路程,整节车厢就我一个人,我看着一个个绿色的座位,笔挺空旷,火车发出的声音也很清脆,像是在静静的跟我述说沿途的风景;我也坐过很拥挤的绿皮火车,人生嘈杂,不过在深夜的时候,人们渐渐入睡,除了鼻息声,列车迎着风,发出一些声响,像是在对黑夜咆哮,想要冲破着黎明前的黑暗,为我们带来曙光!
乘着绿皮火车,去看最慢的风景,也是最美的风景,你会发现,世界真的很大,还有许多没有去到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