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实验室出去

现在我们应该先从实验室里走出去,这可能也是两个妹妹期望我去做的。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站在这台机器前浪费了太多时间。有时候妹妹们愉悦的天性让我无法理解,就比如现在,我终于下了决心,她们似乎又没有了要走的意思。她们打量起那台丑陋的机器,严肃得像她们过家家游戏中扮演的父亲和母亲。我知道自己是被误解了啊,被自己的虚荣心给陷进了两难的境地。但她们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孩子们的纯真有时候是残酷的。有些时候孩子们必须装出这种纯真的样子。

我是大概五六点的样子从桌子上爬起来的,今天的会议已经结束,实验室里只剩我一个。这一切和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不同的是,我还记得两个妹妹今天要来这里找我。之前她们一直表示很想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但我怀疑那只是种小孩子的渺茫兴趣,或是要表演给父母看的好奇心。

在我工作的地方,所谓会议大概是这样:只要你是醒着的,会议上的发言听上去怎么都只像一堆没有新意的废话,东拉西扯,好像只要你能继续听下去它们就能永远触及不到要点。可一旦你有了这种想法,开始懈怠,走神或者睡着,它又会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来惩罚你。同事们会在第二天的早上谈论起昨天某某的发言有多么重要,具体到可以从那句话语气里揣摩出好几种含意。好在同事们很清楚我这个人是什么程度,不会就我在开会时打瞌睡的情况多加责怪。他们只是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叫我不要忘记有这件事,至于我能不能理解那件事的具体意义,他们也不会太过强迫。也许他们并不期待我能领会那些,只在心底要求我自觉地负责好讨论会后的打扫工作。

在平时的工作中,同事们总像这样宽容着我犯下的各种低级失误。作为交换或者报偿,我就主动地承担起一些琐碎的体力劳动,虽然有点难为情,但大家已经习惯了。

不知道两个妹妹有没有想到过:就在她们赶来的路上,我其实正趴在实验室倒数第二排的桌子上半睡半醒,等着会议尽快结束。胳膊还由于长期地被头给压着而产生了一种——感觉自己如同一块漂浮在海面上来回晃动的泡沫板上面的生牛肉般——较为复杂的麻痹感。这个奇怪的比喻很可能直接来自我刚才做的梦。但我不会对她们说起,因为她们对我有种盲目的信任。那可能来自她们父母(我的叔叔和婶婶)的诱导。以前我就在担心,或许她们认为我能在这样一个精密而先进的实验室里工作是理所当然的。

但她们刚来的时候只是乖巧地站在门外,看我完成各种打扫的工作。在两个妹妹那种让人既自在又不觉会被忽视的目光里,我把各色的导线结成了一束摆好,把残留的试剂倒进了废液桶。之后又拿起笤帚,把每张圆凳从实验桌的挡板下面拉出来,扫净那一小块地面后又把它们逐个塞回原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虽然在工作快结束的时候她们仍然站在门外,没有丝毫要进来的意思。我不时地斜瞄她们一眼,发现她们正在小声地说话,脸上带些神秘的笑意,也不知道在谈论什么。我猜不透这些小女孩的心思,只得继续手头的工作,想想看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由于平时我对她们的事表现得比较漠然,自然也就没指望她们进来帮我的忙。一开始就没想过。她们这样放松地聊天倒让我安心,或许她们是担心自己不够专业,一旦搅合进来只会越帮越忙。

就快做完了,此时只有用来搅拌土样的仪器还在实验室的后部轻微地震鸣。得关掉它。那样的话,只要她们一开始催促我,立刻就可以走了。

但事情并非我想的那么简单。这台仪器平时都不打开的,今天下午的实验里偶尔用到了,现在却让我束手无策。我走到它前面,发现它纠集了各种颜色的电线,就像互相联通的铁胃和肠道,蠕动成了一个消化系统,却看不到按键或开关。那些纷乱的电线从铁架的下面伸出后直接就通到了墙体里面,继续延伸到隔壁,甚至再其他的房间。这种延伸似乎是没有尽头的,没法知道它到底通到了哪一间控制室停下。所以拔下插头来切断电源的办法自然不可行了。我扶着这台墨绿色的仪器,愣了一会。之后我又想再确认一下,整个地趴下来查看它的底座。但那下面只是一片黑暗,灯光也进不去,看起来也什么开关都没有。于是我又伸手在铁质架脚的内侧抠了抠,结果几根手指沾上了润滑油凝固后的污垢,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开关。

不知道她们还有没有足够的耐心,趴下时,我的目光意外地透过门框游到了她们白皙又紧致的小腿上,居然有点看得出了神。还好她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陷入了困境,也没有催促的意思。我下意识拽了拽那些凌乱却牢靠的电线,如果可以的话,我可能会一直趴着。但这时候,她们却让到了门的一旁,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因为有个工作人员来了。工作人员好像没发现我在里面,也没发现还有机器开着,直接就关掉了电灯。下一步她好像就要锁门了,好在我的两个妹妹及时提醒她里面还有人。在她迟疑的空档,我也赶紧站起来,走到门边把灯再次打开。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天黑的,让突然亮起来的灯光显得有点刺眼。我走出去问那个工作人员这台机器该怎么关掉。没想到她只是短促地回答她也不知道,说实验仪器不属于她负责的范围。然后她又提醒我最好尽快做完我的事,然后就去锁别的实验室的门了。也不知道怎么这不在她工作范围的事就成了我的事了。我朝两个妹妹摊了摊手,又走回实验室。她俩似乎很同情我,朝那个锁门阿姨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在门外说起了悄悄话,不时地带着狡黠的神情嬉笑打闹两下。我开始努力回想今天下午的实验流程,想找到破解这台机器的线索。但这种回想带来的却是一种愧疚感,因为下午的实验前我也没有做充分的准备,所以全都是依仗着其他同事完成的。我只是做了些不需要思考的步骤,比如准备仪器和记录数据。事实上我好像总是只做这些。

在机器的轰鸣声中(由于它一直没有停止运转,产生的噪声似乎正在加大,像一台航行在海雾里喷薄着气体的游轮)两个妹妹应该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我第一次想到干脆就扔下这台机器离开,于是走去关灯。我的手刚要碰到照明灯的开关,两个妹妹却突然像揪住了什么错误似的跑了进来。就好像她们一直在等这个时刻。我也很好奇究竟是实验室里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她们,是那些打结的导线还是这台让人头痛的机器?她们没有明确的表示,只是先拉住了我去按开关的胳膊。我突然猜到,再不就是塑料的水龙头和它下面的洗理池了。连我自己都喜欢它们,很喜欢。来实验室的第一天,我主动包揽了刷洗试剂瓶的工作,看水流从白色的管道流出。那样的它们似乎要比我们平时饮用的水显得更加清澈。

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较小的妹妹提醒在离开前我可能还有一件事没有做。我苦笑着对她说,是的,我拿这台机器完全没有办法了,找不到能在哪里关掉它。这时候,她俩几乎又同时露出那种愉悦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并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小妹对她姐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另一个妹妹就告诉我,我没完成的是除此之外的另一件事。说完这话之后,她俩又在我的眼皮底下玩闹起来,绕着这些桌子追逐,互相挠痒痒。我没去想就问她们那是什么呢?但她们正急着玩闹,没有停下来告诉我,好像在说,你再猜一猜。

我努力地去想,耳边同时环绕着她们的追逐嬉闹中的笑声,怀疑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她们的愚弄。也许她们就只是想在实验室里捣捣乱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两个小丫头又能给我什么建议呢。我假装认输说,不行,我猜不到是什么。然后又冒出一句:假如你们真的想到了,为什么不能帮着我去做呢。这句话一出口就让我后悔了。但这话的效果很显著,没想到她们停止了追逐,很认真地答应下我的请求。但我还是不相信她们真正能为我做什么,也真的不想求助她们。回过神后,我发现她们分开跑到两边的实验台,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我刚才倒干净的试管,并拧开凹槽上方的塑料水龙头来冲洗它们。冲洗的同时,她们还熟练地捏着试管刷的铁丝柄,让灰黄色的刷毛在玻璃的内壁里像蜈蚣的细腿一样上上下下、爬来爬去。还不忘要旋转它们,让试管更加清洁。我看着细小的水流从白色的管道里涌出来,像拧在一起的肌肉纤维,很怪异,没有任何赏心悦目的感觉。

大概五分钟之后,她们终于把每张实验桌上的试管都清洗干净放回了各自的试管架上。较大的妹妹宣布谜底说,是试管啊,倒掉废液后不是该冲洗一遍的吗?我把歪向左边的头点了两下,承认确实疏忽了这个步骤。你们是从哪里知道呀?我问。小妹说,这不是常识吗?我们初中的化学实验书上就写了呀,考试也经常考到。另一个又笑着问,试管洗干净的标准是?

“内壁附着的水均匀分布,既不聚成水滴,也不成股下流。”她立刻就给出了标准答案。

是的,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我不是已经学会了这个步骤么?怎么会突然就忘了,像要出千的人突然忘了作弊器具遗赠给自己的点数。简直无法原谅自己,亏我平时是抢着去清洗它们的。我忘掉的居然是常识和馈赠。

“哥,现在怎么办?我们能走了吗?”小妹提问呆立在原地的我。

“再等等,把这个机器关掉才能走,不然他们可能要扣我工资。”

“但这个事不该你负责的吧?”她姐姐理所当然地说。

“我可是最后一个走的。”

这样一来,她们似乎领教到了我的决心和认真负责的态度:姐姐摊了摊手,妹妹已经拿出套着粉红色外壳的手机来玩。她们都开始玩各自的自己的手机了,我发现较大的妹妹好像换了一台新手机,屏幕比之前那个要大得多。上一次见,她用的还是他爸爸淘汰给她的那个。看来两人都做好了长时间等待的准备,从附近的实验桌底下抽出了两把椅子坐下来,不断地用手指轻轻滑着手机屏。两个人有时也凑到一起,看其中某台手机上的娱乐新闻,热切地讨论某些我从没听过却是她们都喜欢的男明星。我试着开始思考,尽快地思考,站在那里想个办法把面前的仪器真正地给关掉。

但这种情况下我无法回忆起在是什么指南书上出现过这台机器的指示图。那种部件和名称用线段精确地连接起来一一说明的图示。我感到空想是不行的,也许在她们眼里我这样已经是在拖延时间了。有一阵子,我很想掏出一根烟点上,让手里有点东西,就像一个攥着三角尺的数学教师那样,有个正在思索的样子。但又立即意识到在实验室里吸烟是被严令禁止的。实验室的四个角可都配着监视器,这一点不该忘记。但你也没法确定它们是不是开着的,我开始在实验室里踱起步来,时不时走到机器的附近弯下身子,然后再沿着那些伸出来的电线走到墙角,视线却集中在头顶的监视器上。有的时候,我也走到她们的身后,想看看让她们这么热衷的到底是什么内容,但我感觉到这很困难。我确实绕到了她们身后,但我的目光无法落在她们的手机屏幕上。虽然手机被她们很正常地拿着,但我总感觉有一只隐形的手遮在那上面。那人的目光在斜盯着我,同时还扭过身子,手机被那只隐形的手遮住拿在身体的侧面。这就是我最直接的感受。

我推开门,回过头对她们说:“我肚子疼,去上个厕所。”她们继续看着手机,没什么反应。这要是平时她们应该互相确认出一个讥笑的表情。我走出去,想看看隔壁的情况,想看看在墙壁上会不会出现一个控制电箱。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我的脚步亮起来,防盗门都是关着的,窗外比刚才出去时更黑了。我停住脚步,想听听有没有什么更细微的声音从某扇门里传出线索。随便什么线索,但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喉结的鼓动声。我又走动起来,看着我模糊、放大过的影子出现在脚下肉红色的地板砖上。脚步声很重,像是从我的头顶掉下来的,怪不得它们能让感应灯自己亮起来。这种场景让我觉得不太真实,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些漫长而无人的假期。我想确认什么,把眼睛贴在了某一扇门的猫眼上,往里看。这样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大概只能知道里面是没有亮光的。我觉得是时候动身了。

但我的话再次遭到了无视,仿佛被吞进了眼前的机器。她们死死地盯着这台机器,替我搜寻着开关,但很明显这次她们也无能为力。她们年轻,比我聪明,无论哪一个都能在跳棋比赛里赢过我。但她们现在对这台陌生的机器更感兴趣,她们和我一样认定不关掉它大家就不能离开实验室去吃饭。

我再次对她们说:“别看了,我们去吃饭吧。”

但她们不放过我:“我们不饿,再找找吧,不然你要被扣工资啊。”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从哪一个的嘴里冒出来的,也许这是她们共同的想法。

手机和晚饭在她们面前完全失去了吸引力,现在换我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无奈地拉出一个板凳坐下。我投降,她们却认定一个科学工作者是不可能被区区一台机器打败的,他的妹妹们也不会。事实就是如此讽刺,我真是败给她们的纯真了。

我假装看着手机,实际上却一直关注着她们。她们在重复我之前的所有努力,那些动作实在是太过相像了。我怕她们一直坚持,怕她们重复我的失败,那样的晚餐注定不会太愉快。但真是这样吗?或者我是在害怕她们这种几乎没有任何不同的尝试会成功。我不敢再想下去,强迫自己的目光停在手机上,停在那些松松垮垮的字体上。我想,在这段时间里,或许可以读完前几天已经读了几页的短篇小说——《游戏的终结》。

“莱蒂西亚看上去棒极了,火车过来时,她连根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我想顺着这句读下去,眼睛却总是从两个妹妹的身上再次回到这句话。不知道她们发现了开关没有,我确信自己看起来像一尊安分的石雕,眼珠在不安分地乱转。她们却还沉浸在侦探游戏里,又回到了她们平时的那种扮家家酒的严肃。孩子们的严肃是难以置信的,尤其是我两个妹妹的,她们在学校里那么出色。

她们不知道自己并不像我,她们比我聪明。也许她们的父母对她们说过在学习上要像我一样认真,但不是那样的。现在她们也和先前一样蹲在地上查看着这台机器,也时不时用手拽一拽它的电线。(在我看来这动作里蕴藏着一种危险)我是真的没法再假装下去了,也不想让她们的手染上油垢。于是就很大声地走到她们身后,但她们像没有听见这脚步似的。我突然把两只手放在了她们头上。这次她们终于被我吓了一跳。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这样做的感觉是像把榔头敲在冒出来的地鼠头上一样,她们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实际上她们也确实轻微地弹跳了一下,然后从那个方向扭过头来,抬起脸后,她们又成了我的妹妹,两只小动物,甚至变成了我的女儿。我把手从她们头上拿开,慢慢抬起来但在犹豫该放到哪个高度。她们终于觉察到,清楚了我的意思,站了起来。我想不需要谁来开口催促我们就会从这个实验室走出去了,事实也正是如此。我们关掉了灯、又关上了门,让那台机器独自在实验室里跳动,而灯似乎会在楼道的上面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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