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点钟,手机响了,我屏住呼吸接通老婆的电话,心中忐忑不安,话筒里传来她一贯的语调:“老吴,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不是动脉瘤,上次体检是误诊,你安心工作吧。”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几天几夜的担忧不安顿时化为乌有。爸妈的身体状况一直是我心中的一道坎,挥之不去,总想给他们一个健康安享的晚年,可我做不到。
从小到大,家庭条件并不富裕,但为了能够把我培养成才,他们省吃俭用,拼命挣钱。到了本应颐养天年的岁数,又因我在部队工作,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家,妈又过来帮助照顾宝宝,没日没夜,辛苦劳累,人也逐渐消瘦,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可我能做的仅仅是口头上的关心。
时常觉得自己挺无能,从读书上学、结婚买房、到小孩抚养,都离不开父母的身影,几乎都是他们一手操办,自己仿佛只是个局外人,插不上手。
劝说爸妈去做全身体检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像我妈这样特别固执的人,他们传统思维里认为自己岁数大了,农村人身体有点毛病很正常,犯不着去检查,体检纯粹是有钱人干的事,再说万一真查出什么问题,要治疗怎么办?不是折腾钱吗?
在爸妈他们这辈人的思维里,子女永远放在第一位,想的,做的,全是为了我们。
好不容易把妈说通,答应去体检中心做检查。妈的身体一直不是太好,有高血压,还时常犯胃病,每次都为了省钱省时间,吃点药,扛扛就过去了。
等待的过程是痛苦的。看得出,妈比我还焦急,我知道,她不是怕真有什么大病,而是怕她病到后,这个家怎么办,宝宝谁来照顾?
体检后的第三天,我拿到了体检报告,CT诊断结果是“疑是假性动脉瘤。”看到“瘤”这个字,我刹时崩溃了,虽然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疾病,危险程度多大,但有“瘤”肯定不是什么好病,无奈之下我咨询了医生,了解基本情况。
回家后妈看到这个报告,脸色顿时变了,没有一丝光彩,一个人躲在房间,呆坐着,任我如何解释都没有用。
晚上吃饭时,妈说:“病不看了,万一真是这个病,要动手术,宝宝谁带?”
望着妈那满是皱纹的脸庞,我忍住泪水。
“妈,有病肯定要治的,又不是什么大病,你的身体是第一位,我明天就预约专家,去苏州看病”。
本应由我带妈去苏州诊断,却因工作原因被提前召回,妻子带着妈来回折腾,而我只能待在部队,焦急地等待结果。
当初选择当兵,是一家人的梦想。爷爷是名老志愿兵,上过朝鲜战场,对于军人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都把我能够考上军校当作非常荣耀的事情,一人当兵,全家光荣。
从军校到部队,我一直很努力,每项工作,每个岗位,我都尽力做好,总希望能够通过我的工作为他们脸上争光添彩。所幸,我没有辜负他们的心血,没有丢他们的脸面。
妈,一直以来都是你们为我奔波,为我劳累,为我挡风遮雨。可当你们老了,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不能时刻陪在你们身边,给你们应享受的温馨时光。
我是一名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就是舍“小家”为“大家”,就是在你们最需要的时候,我却回不来。
为了肩上的责任,为了对得起身上的军装,我只有忍住泪水对您说:“妈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