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的时候满是画面,而看着屏幕却觉得一片空白。我无法描述我记忆力的画面,我走过的路,夜晚的蓝,白天的绿,我甚至可以记起出来乍到时年幼时我的样子。原来我这么无法割舍这个位置,这个我住了十年却一直没有记起的位置。
寒假回家的第一天得知自己的住的位置开通了地铁,就决定第二天回老家看看。
一夜无眠。
本想最快速直达却坐错了站。却无意中乘坐了以前最常坐的一辆公交,从小去上学,去玩,都要乘这辆车。我的初恋也是发生在这辆车上,无数的故事和放学后的聊天,青春期的小心思都藏在这辆车里,他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破那么挤了,但是还是一样的线路。
我坐着他从新河街到武汉中学,路过大桥,一直开到了人民医院门口。
我一路都非常紧张,好像要见异地恋的男友一样。等真的到了以前总是回家的那个车展,看到眼前的场景只觉得陌生又不真实,只剩下一条窄窄的巷子,旁边蒸汽噗噗的摊贩和商铺已经不知去向,都成为了废墟与矮墙,继续往里走才感到熟悉,一样的破旧居民楼,一样的废弃商铺和凹凸不平的地面。
我约走越紧张,走到那个又破又窄的路口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往前一跺却呆了。
那条巷子被一堵墙死死得堵住,后面是一片废墟隐约能看见吊车,听见轰鸣。靠着巷口的私房搭的零零落落,撑着大大小小的晾衣架和塑料袋。
我本想问问是他们这里是什么时候填上的墙又是什么时候拆光的,但转头想,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我便原路返回绕了老大一圈路,走到那条唯一还留下的大路。我看着那条熟悉又遥远的街,仔细回忆着这每一个小铺的过去,和关于那个时候的一切,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那条我本来觉得很大的小卖部变小了,那些卖劣质商品的小卖部小超市都离开了,我一边看着一边想起来了很多事,还去了我的小学,以前常去的公园,常玩的地方,常走的路。公园里的设施都撤走了,小摊小贩也消失了,后门旁的巷子已经被拆的面目全非,我还迷路了好久。幼儿园旁的球场被改造得非常现代,与周边破旧的房子格格不入。我看到以前教我的老师,十几年过去了他们也不像以前那么年轻了,学校也翻新了,校门口的炸炸点和我以前最爱去的小文具店也变成了学校的保安室。
其他的都没变。
我穿着高跟鞋走累了,便坐在球场边看孩子们打篮球。看着那些小朋友,不免拿着他们跟以前的同学对号入座,忍不住也开心起来,起身去对面的小时候常去的冰棒批发买了一根小布丁,一路往回走。
一路上的场景和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连天气都像是小学三年级的一个下午不用上课的周五一样晴朗,我慢慢走到了以前小时候奶奶接我放学回家时走的那条小巷。起初我只是觉得熟悉 但我已经不记得里面具体是什么样了,边试着往里走,越走越记起来这个位置,脑海里突然蹭蹭的冒出许多清晰的记忆,都是我急急忙忙赶路,牵着我奶奶急急忙忙回家,忘了拿书包急急忙忙回家,肚子饿了急急忙忙回家,累了急急忙忙回家。
这条街完整得让人觉得这一切都和过去一样,完整得让我觉得我的家真的还在!
我已经走的非常疲惫了,出了老人院旁的小巷口,竟然一眼看到了每天都会通过的小巷!原来它这么窄!那么我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去奶奶家坐会,躺在沙发上等着马上开饭!或许奶奶还会为放学回家的我加餐一碗炒饭,吃完了拿一瓶冰酸奶,我再去写作业。不过我已经读大学了,不用写作业了,躺着玩手机就行。
我赶紧冲过街,却远远的发现前面竖着一堵矮墙,死死得挡住了路,唯独留下来一块地方,是以前的早餐摊,现在已经成为了落魄之地。而墙后也确确实实是一片废墟了。
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这确实是我清醒过来后的第一感受。
长大以后太多事情都与之大相径庭,无数次疲惫之时都无话可说,住过的位置都不能称之为家,委屈时只能独自消化。再也体会不到一回家就能放下心来的感觉。如今的感情再磅礴只能咽在肚子里。
当只有孩子才可以拥有激烈的情感时,回到这里,却让我感觉到被抛弃的孩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