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26日清晨,也就是正月二十。我从家乡出发,想到贵阳谋一份差事。因直达的汽车较往常贵了许多,故只好先坐汽车到黔东南首府凯里市转乘火车。
2019年2月26日傍晚时分,我到达贵阳火车站。下车后,先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与母亲寒暄几句之后,又把手机放回空荡荡的口袋。然后迷茫的走出站口。看着来来往往旅人,不知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要到哪里去。说是到贵阳找一份工作,大概只是一个离开家的借口吧。在家里呆了半年之久,实在有些烦闷了。
火车出站口挤着许多人,大多是在本地的生意人罢了。有卖零食的,有开出租车,有开宾馆的。只要有旅客从站口出来,他们就纷纷挤上前去介绍自己的生意。不管旅客有没有听见,亦或是旅客已经走远,也要对着他们的背影吆喝上几声。
已经奔波了一天,我实在需要休息一下了。但也无须急着找到一个住处。他们自会“找上门来”的。这里做最多生意的就是宾馆住宿业,当我提着轻巧且破烂的行李箱挤过那幽黑的巷子时,站在巷子两边的妇女则会满脸堆笑且操着地方口音向我道:帅哥,几点的火车,住宾馆吧,有卫生间,有WiFi,有热水。说完后又凑到我的身边。对着我的耳廓轻轻的道,有小妹妹,要不要去玩一下。我当然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但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应对这些了。便向她问了宾馆住宿的价格。费用要比往常贵的多,大概涨了三四倍。正值春运期间,客流量大,住宿价格有所变动,这是正常的。我知道,不管价格怎么样,有些人也是不想住在这些宾馆里的。天桥上,天桥下,车站广场都堆了许多的行李。旅客有站着的,直接坐在地上的,靠着行李坐着的。抽着烟的,走来走去打电话的,低头玩手机的。我与他们不同,在夜幕降临之后,他们将乘着火车离开这里,到达另一个地方。而我或许将成为这里的常住人口。他们不必为住宿而费心。而我拎着行李走来走去,只为找到一个合适的息身场所。在一番纠结之后,终于跟着一位面目较为“和善”的阿婆走进了她的旅社。这是一个较为安静的所在。走进过公路旁的小巷子,有一个小院子,再走上一条小楼梯。还有一个小院子,有几栋房子。我就暂居在这里。路边的那栋,一楼是一个小商铺,我的房间在二楼。一张旧弹簧床,一排旧衣柜,一张桌子和一台放在桌子上的老式彩电,这是房间里的全部了,虽然简陋,但是很整洁。实在疲倦了,便决定住下来。
大概要在这里住上一下段时间了,先在宾馆住着几天,再去找月租房,这是我开始的计划。故而用两张百元大钞向老板买下了这个房屋两天的使用权。也无需什么繁琐的手续——付钱、身份证登记。
一切手续都处理好后,只把行李往床边的柜子随手一放,也没有洗漱。便瘫倒在床上,昏昏睡去。醒来时,路口的路灯和城区的霓虹灯闪烁起来,但是窗外的景色已经被黑色所笼罩。已经是子夜时分。窗外树下有只猫在腻味的叫着。我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我也确实饿了,实在应该找到一个地方解决我的饮食问题。
这里的街道并不太宽敞。两边大多是食宿店。米饭、面食、炒菜种类众多。最受欢迎的还是路两边的快餐店,“十元随便吃”是它最好的招牌。籍此吸引了许多的客人。我找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去处。一会儿,便填饱肚子。我也不管是否美味了,快速吃饭已经是我的习惯。之后,又在附近散步一会,便又回到住处。也许呆这儿的时间太短,又或是观察的不够仔细,倒也觉得这座城市没什么特别的。来来往往的这些地方——兰州、西安、成都、重庆、凯里、怀化、长沙。贵阳也是那样,匆匆的旅客和南来北往的列车。回到住处后,在网站上投了几份简历。又想在这里寻几份工,确是迷茫的。工作经验,我也实在缺乏。但终究也无可奈何,这大概是每个人都需经历的吧。
第二天醒来,天已大亮,车站街头已是熙熙攘攘。我收拾着装,吃了早饭。准备走一趟花溪公园,最终也无功而返。原先在网络上看到在花溪这边有用人单位招工的信息,想去了解一下真实情况。换乘了两趟公家到了目的地,广场上多是全家外出游玩的,小孩儿在放风筝、溜滑板;老头和老太太在跳舞。天气正好,年轻的小夫妻也出来晒太阳,还有贩卖草莓的小贩。至于用人单位招工的相关人员,始终没有见到。是矣,网络上的不真实的太多了,想必以后会警惕些了。既然无所收获,只当作到这儿游玩罢了。不远处就是贵州民族大学,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颇有些羡慕,但又表现出不屑的神态。这边是我的矛盾之处吧。固然怀念,也没有必要在他们面前低人一等。虽然大学生活很好,但也终究成为历史。
傍晚,我乘着公交回到住处。电视机开着,人已经躺在床上,已经进入梦乡。母亲的来电唤醒了我。母亲总是有着许多的疑问和担忧,这大概是母亲们的特性吧。但也无可奈何,知道母亲是好意,也只得让她称心如意。挂了电话之后,堂姐来电,聊的多是了一些工作的事情。要我去她的朋友的律所面试试试。我知道多是不能成功的。没有法律从业资格证,也没有巧舌如簧的技巧,性格内向,说话太直。又不好直接回绝她,便回应说准备试一试,这样便结束了通话。
第三天早上,吃了早饭后回到住处。正躺在床上看电视,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正是工作的事,是一个苏州的工厂。聊了一会儿,担心是骗子,我又问了具体的公司名称,地址,福利待遇。挂了电话之后,还是决定去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里的含义一直让我对苏州心驰神往。古代文人墨客早已经把苏州描绘成一个天上人间。至于进工厂,也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工厂最能磨练人,要想了解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就要到工厂前线去看一看”。正是这些话,确切了我此去的方向。
挂了电话之后,又打电话给母亲报了喜讯。母亲不太高兴,总是极力反对。站在母亲的立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是不是骗子呢?苏州离家太远了,没有人照应吧。大学生毕业进工厂,会引起别人非议等等,这些是母亲所忧虑的。而且在离家的时候,母亲道:“注意身体,财源广进”,我不知打着什么劲,冒出一句:发什么财,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正是这句不吉利的话,加剧了母亲的担忧。担忧已是难免的。已经决定的事情,难以改变。这次定要违母亲的意了。后来,母亲又叫堂姐和堂妹来做说客。然而心意已决,终于不为他人所动了。劝她们放心,而后才一一挂掉了电话。
不一会,用人单位又打电话来催了。春节过后各单位用工紧,这倒也正常。确实希望早到到苏州,可惜没有贵阳直达苏州的火车。斟酌了许久。买了次日贵阳到怀化的硬座,转怀化到长沙的软卧,再转长沙到苏州的硬座。
又在贵阳休息了一日。母亲来了电话,与母亲发生了争吵。此后的较长一段时间内,母亲都没有再与我通过电话。
第四日,准时挤上了火车,南来北往的人很多。不知他们将去向何方?也不知他们将在哪一站下车?车厢两头都挤着许多的人。还拎着一个行李箱,我已经不能挤进我的座位去了,于是站了七个多小时。也安全到达了怀化。这一夜,我被迫当了一夜的烟民。我不喜欢吸烟,更何况二手烟呢?即使这样,却也无可奈何。有时候对烟民的厌恶居然超过了烟本身。那些吞云吐雾的样子真令人生厌。好不容易消停片刻,又不知哪里挤出几个烟民。然后一支、两支、三支……双眼已经酸涩不堪。却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诅咒他们。在这漫漫长夜之中,他们或许正需要一支香烟来慰藉自己或者麻痹自己。既然如此,那我且就做一个默默无闻的阿Q吧。
到了怀化之后,又在怀化呆了一宿。宾馆老板嘱咐我半夜不要到处走动,不要随便和人搭话。我深以为然,早就听说怀化地界鱼龙混杂,最好不要在此生事,故而早早睡了。
第五日,我坐上了怀化开往长沙的火车。这是我第一次做软卧。是一段比较舒适的旅程。小单间,四铺床。上铺,对面是一对父女。两个都戴着眼镜,男子四十岁左右,女孩十三四岁。初见时,男子在下铺玩手机,女孩在上铺看书。我们一路上没有交流,顺利到了长沙。
到了长沙之后,转了长沙到苏州的车,旅途顺畅。列车驶过高山、平原、江河、林原、城市、农村。来来往往的旅客很多,有的下车了,又有其他的旅客上车。列车行经近十八个小时,我终于到达了闻名遐迩的苏州。
苏州正值阴雨天气。三月风雨无春声,犹带霜雪扣柴荆。天气颇冷,我裹着厚厚的大棉衣。几经周折,找到了接待的人。在他们的安排下,在宾馆住了一夜。
第六天,面试。形形色色的人。天南海北,高矮胖瘦,十六七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黄色、蓝色、红色、金色、白色、黑色的头发。简单的面试、体检、签合同。
第七天,岗前培训。接着培训两天。第十天,休息。然后第十一天、第十二天、第十三天、第十四天……日复一日的机械劳作着。
以后亦会如此,还是踏上这条旅途。年末回家,开春离家。不管什么地点,什么工作,亦复如此,我已然成为了春运大军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