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井底女蛙
你听寂寞在唱歌
温柔的、疯狂的
悲伤越来越深刻
怎样才能够让它停呢 —— 题记
快下班时,韩大伟打开手机看到一篇文章《你有多久没接吻了》。他盯着这几个字,伸手抚摸自己的唇,有点干。手机屏反射出他的嘴,不大不小,唇薄,闭合时唇角略上扬。
晓月说,他脸上最好看的就是嘴,很冷酷又俏皮还有点性感。说着趴到他身上,主动地一点点吻他的唇。他响应着,由淡然到热烈,终至一场酣畅淋漓……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孩子还睡在他们房间的小床。他们一边放纵一边互相提醒,“轻点,别吵醒妞。”
好像在偷,带着压抑的欲望,无与伦比地刺激。
今年妞十七了!他记得孩子上二年级才和他们分房。他叹了口气,对着手机说,“我,十年没接吻了。”
他闭上眼睛,回味着和晓月亲昵时的一幅幅画面,那么美、那么色、那么远……
忽然想接吻。
他对着手机舔了舔干燥的唇,又摆了几个口型,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最后他认真地打量自己:眼角有细纹,眉间有疲惫,两鬓一两根灰白,但是白净、斯文、稳重,他满意地亲了镜子里的嘴——凉凉的。
回家,明天国庆长假。
“今晚我要接吻。”他决定。
电梯里热闹得很,都是欢快的同事,大多是年轻人,他们称他韩处,热情之外带着尊敬和疏远。唉,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前辈,虽然才四十多岁。
他微笑点头,目光扫过一张张脸,特别瞄了瞄一瓣瓣嘴唇,形形色色。王佳颖的嘴唇最好看,肉肉的、像个小菱角,当年晓月的嘴也是这样的,“吻起来很舒服。”他不动声色地又舔了舔自己的嘴。
“今晚我要接吻。”他在心里不住地念叨。
韩大伟和夫人晓月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大伟考了公务员,晓月做了中学老师。经过二十年努力,他现在是副处,晓月是中学高级教师,女儿在妈妈的学校上高中,亭亭玉立。
他们有房有车,老人健康,孩子优秀,日子无忧无虑。明明岁月静好,但是清晰的未来轨迹让他心惊。
按部就班,千篇一律,真他妈没劲。
母女每天上晚自习要到十点半才到家,大伟呢,不太喜欢喝酒、打牌、热闹,所以大部分晚上,他一个人在家,做做家务、看看书、听听音乐,同时,想从前的事情。
缺衣少食的童年,披星戴月的学生时代,和晓月恋爱结婚生孩子的点点滴滴,曾经那样的兵荒马乱,现在他都怀念。越怀念从前,越觉得现在没劲。
大伟下了碗面吃过后,洗衣服、打扫卫生,又洗了个澡。
看看时间,才九点。他煲了银耳莲子红枣汤在锅里,然后刷牙,又含了好久的漱口水,对着竖起的手掌呼了口气,好闻的清新。
厨房飘出香甜的味道,他躺在沙发上看手机,心情愉快起来。
“恩,再过两、三个小时,我可以接吻了。”他微笑地翻着手机。
放了首老歌“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蓝调的爵士,色情的勾引。
又翻了篇小黄文,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其间几番,自己也觉得堕落——一个处级干部,平时寡言少语、受人尊敬,在家也是一本正经地温暖。如果别人或晓月和妞知道他内心如此饥渴,该怎样惊讶?!
有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大伟赶紧退出页面,起身开门,晓月和妞一脸疲惫地进来。他接过女儿沉重的书包,又想要接晓月的背包,她已经越过他进来。
妞吸着鼻子:“爸做啥好吃的?”
“银耳莲子红枣羹,我给你们装去。”说着,他进了厨房。
等汤盛好端出来,母女俩已换好衣服洗好手坐在桌前。
“烦死了,靡靡之音。”晓月说,大伟赶紧拿过手机,按了静音。
娘俩边吃边聊,晓月问:“还有啥作业没完成?”
“物理和化学,还有数学错题订正,其他的都是口头作业。”
“打算做到几点?放三天假,可以留着假期做。”
“今天做到十一点半吧,作业太多了,先多做点后面轻松。”
大伟插不上嘴,坐沙发上看她们。妞集中了两人优点,肤白貌美,个子高,像他;嘴唇肉肉的,像晓月。
晓月很憔悴,皮肤明显松弛,眼角有点下垂了,嘴唇不再饱满,看着竟然有点干瘪了。她忽然撮起嘴吹勺中的汤,嘴角好多皱纹。她把勺子送入口中,嘴角有些汤汁漏下,她忽然伸舌一舔,脸有点变形,他赶紧转身。
以前晓月是多么美呀!他坐在房间床上,看着墙上的结婚照,十八年前的。
他们是公认的金童玉女。两人都白净、清秀,一看就是读书人。大学第一天,大伟就看中了晓月,花了两个月,先坐图书馆后来看了几场电影,好像没费多少劲,就追到手了。
四年中,两人一起上课、自习、吃食堂、去图书馆,手牵手在校园散步,不知惹来多少羡慕嫉妒的目光。
一直很相爱。
都是低调的人,他们从来不在众人面前亲昵。但是在没人的背后,他们疯狂得很,每个月至少出去开三四次房。
两人都喜欢接吻,轻轻地、一点点地诱惑对方,点燃激情……每次约会调情时,晓月总会笑话他道貌岸然。
毕业工作也顺利,第二年结婚,第三年生了闺女。那几年很忙很苦很快乐,在家总是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地做家务。如果孩子睡了,他们会坐着搂着聊天,聊着聊着就亲昵起来……
大伟看着结婚照,想着曾经,忽然感动不已。他爱晓月爱孩子。
“待会,我要好好吻她,像当年那样。”大伟激动起来。
他轻手轻脚走到书房,妞在灯下写作业。晓月坐在沙发一角改试卷,试卷摊开在扶手上,她侧着身体。小小的一团。
晓月一直瘦,中学语文老师太辛苦。有早读,她和妞每天六点就出门。中午大伟不回来,他们一家三口,每天说不上半小时的话。
忙碌是从孩子上学开始的。特别是三年级以后,英语、奥数、写作、钢琴、舞蹈、主持……各类兴趣班,把妞的课余时间全部占领。
他和晓月本不想这样,但是周围的人和亲友都如此。妞也聪明,学什么都出色,每个老师都说她有天赋,孩子受了夸奖,自己要学,父母怎么能反对?
孩子越来越大,课业越来越重,全家睡得越来越迟,累。
他倒是仕途平稳,一步一步,缓慢向上。对于做官,他无所谓,年龄越大越淡然。他喜欢一家人相亲相爱,天天和晓月享受鱼水之欢。可是,这样的话,能和谁说?
很多时候,大伟觉得寂寞。
晓月也不喜欢名利,但是工作性质不允许她轻松。教学、孩子占据了她的时间,压力使她焦虑。
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渐渐消失,难得的性生活每次都匆匆忙忙,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
这狗日的中年,在撕裂中前行……
“写完了。”妞放下笔,回头看到门边的大伟,叫了声爸 ,晓月才发现他。
“快洗洗睡吧,明天可以睡个懒觉。”大伟赶紧说。晓月起身说“对,抓紧时间。”
“抓紧时间”这四个字,在孩子上初中以后,成了他们家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
妞撅着嘴走到他俩面前,一手搂一个,“明天放假喽,可以睡三天懒觉,啦啦啦……”大伟看着已经到他耳边的漂亮妞,骄傲自豪。他拍拍她的屁股,“快去洗吧。”妞忽然凑近他,“啪”,在大伟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了晓月一下,扭着小屁股进了洗手间。
“妖精!”晓月看着她的背影,对大伟笑着说。
“像你!”大伟揽过晓月,作势要亲她。
“不要,我没洗呢。”晓月推他。
“等下快点洗,今晚……”大伟放低了声音。
“流氓!”晓月嗔怪着。最喜欢她这语气,欲拒还迎、诱惑无比,大伟心里痒痒地。
晓月躺到床上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大伟感觉等了好久,他一把拉过她,揽进怀里。
“怎么啦?好像很饥渴。”晓月趴在他怀里问。“是的,饥渴难耐……”他一点点吻她,喘息起来。
“饥渴就来吧,快,都几点了,抓紧时间。”晓月闭着眼、感觉到他的欲望,推开他凑过来的脸。然后侧过身,主动伸手去褪自己的内衣,“快点吧,抓紧时间……”
“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大伟耳中回想着这几个字,看着晓月瘦弱的背影,感觉到她正用脚蹬她自己的内裤,忽然之间,大伟所有的欲望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