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知夏
一：
“来，来，来，美女，你往我这边坐”一只油腻腻的肥猪手突然越过餐桌欲把李妍拉到另一边。
“靓女，别理他，来，喝酒！”
身边男子的大肚腩顶着餐桌边缘，举起酒杯，一手半搂着李妍的小蛮腰。距离是如此近，男子脸上如刚下过雨的泥泞小路，坑坑洼洼。说话滔滔不绝伴随着从口中飘出的阵阵“大蒜味”李妍几次差点被熏晕。此时感受犹如刚走进粪坑，有千万种嫌弃和抗拒，但粪坑上躺着一小叠百元人民币，眼看弯腰就可拾，丢弃着实可惜。
“不行啦，哥，你看我的脸都这么红了，再喝快醉了呢。”李妍一边嘟着小嘴，一边用小手摇晃着身边男子的手。
醉了，不怕，有我们刘总这个护花使者…
是呀，美女，要是觉得刘总不够好，今晚你跟我走…
一群老男人边喝着酒，边围绕着李妍展开一个又一个的话题，嬉笑声不断…他们把她当消遣品，视为盘中餐，李妍也心知肚明，今晚自己必定沦为这群老男人中的某个人口中，羊入虎口或许就是这种感觉，但想想羊本来就是要送入虎口的嘛，与其挣扎，不如默默接受。
二：
出租车刚停下，坐在一边的男子同时也呕吐了，刚好吐在李妍的红色裙子上，顾不上嫌弃，李妍边扶着这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下了车，跌跌撞撞向酒店大厅走进去。
登记入住时，或许是李妍穿得太过于艳丽，或许是靠在自己身边的这位男子年纪与李妍相差甚远…前台服务员眼神明显在李妍身上多停留多了几秒，对于别人突然投来异样的眼光，李妍早就习惯了，拿好房卡，伴随着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走进电梯。
男子早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李妍打开洗手间的灯，来到镜子前，卸下眼睫毛，拭去口红，擦掉脸上的妆容…每拭去一个地方，李妍就心疼一下，是的，镜子中真实的自己不再年轻了，眼尾有几条淡淡的鱼尾纹，眼角下面还有零零散散的棕色小斑点，犹如一只只小蚂蚁一样，每看一次，就想亲手一只只捏死。虽然李妍经常去光顾美容院，什么激光嫩肤，做苹果肌，打去皱针…基本都尝遍了，可终究抵挡不过岁月。
看一下时间，凌晨两点了，窗外依旧灯火通明，听说每一盏灯就是一个家，这座城，有成千上万盏灯却没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别说家，就连一个可真正倾诉，可依靠的肩膀都没有，而此时床上睡的那个男人，不知道他来自何方，不知道他真实名字是什么。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而他们是“一夜夫妻”，一觉醒来，注定分道扬镳，从此江湖两相忘。
一想到此，李妍不是没有后悔过，或许生命中没有遇见一个叫李小媛和一个叫林海的，或许她的命运会改写。
三
李妍早早辍学进入电子厂打工，一米七的身高，小蛮腰，鹅蛋脸，布娃娃似的大眼睛，李妍一进厂就引起一群厂男的骚动，誉李妍为厂花。林海正是李妍所在的车间管工，平时对于李妍更是多加照顾，一来二往，两个人便处起了男女朋友，一年后，林海提分手，没有任何理由，不管李妍怎么纠缠，林海永远只有一句：腻了，不如分开更好！
一气之下，李妍辞去工作，回老家散散心，恰好遇上休假回来的李小媛。李妍和李小媛不仅是同学，还是邻居，两个人论成绩都半斤八两，论美貌都不相上下，谁也不是谁家的孩子，没有可比性。可此时不同了，李妍妈妈吃个饭都要唠叨着：看看小媛那娃子，多有出息，都给她爹妈盖房子了；啧啧，今天早上小媛她妈来我们家了，她穿那衣服老贵了，要好几百，小媛从城里买来的。
才回家一天，李妍耳朵感觉要起茧了，听说李小媛回来了，穿起拖鞋就向她家蹦去。
今昔非比往昔，李小媛家不仅盖起了小洋楼，小院子里还停放着一辆宝马车，车主正是李媛。而当时正流行着那句：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单车上笑。
一起休假那小段时间，李妍跟着李小媛，总算体验了什么有钱人的生活。
两个人开着一辆宝马，没事四处兜兜风，往路边一停，每次下车时都可以引来路人注目。
逛街买东西，李小媛只关心好不好看，喜不喜欢，价格看都不用看。遇上这种阔气的主，服务员脸上的笑容就差绽放出花儿，毕恭毕敬把东西打包好，送老佛爷似的把李小媛她们送出店门…
李小媛的经典名言就是：女孩子嘛，肯定要对自己好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千万别委屈自己。
在李小媛的熏陶下，李妍决定跟着她混——下海！
下海后的前一小段时间，李妍内心也挣扎过，也想过脱离这个行业，可是躺着就轻轻松松一个月赚的钱，比电子厂辛辛苦苦干一年还多，李妍犹豫了。
二十几岁出头正是风华岁月，最好捞金的时候，李妍原本打算趁着年轻这几年，好好捞一把，然后洗心革面，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找个良人托付终身，用积蓄筑个爱巢，再做点小生意，安家乐业。
可事实那有那么容易，走着走着就到了三十的边缘，好男人早就被人择去，即使还没成家的，也轮不到李妍，年纪轻的，心智未熟，心未定，事业更无所成，说白了，可能还得靠李妍养家，说不定那天还被嫌弃人老珠黄一脚踢掉。
年纪偏大，事业有所成的男人，早就经历过社会的千锤百炼，见过莺莺燕燕，李妍懂：这些男人不是靠点小聪明就可以忽悠，更不会在一个风尘女子身边留得太久。
而另外一批所谓老实可靠的老男人，李妍确实心有不甘，情有所不愿，这样的男人，也没有能力养得起李妍这样子的金丝雀。
熬着熬着，便到了今年的34岁。现在身患艾滋，基本也没有生育能力，在这个行业里自己虽然盛开过，但那早已经是过往…
路在何方？李妍一片迷茫。
或许上帝赐予的美貌，早就暗中注定了标价。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捷径可走！有的只有脚踏实地，一步步往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