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时节,秋高气爽,清凉怡人,伴着落日余辉,离开城市,向着那洒满金黄的田野去。
秋天,青城是带有色彩的,缤纷悦目,静谧愉心。当然,你必须离开喧嚣澎湃的闹市。青城之郊,俯仰之间,会发现天是蓝晰的,深邃而清明,天际低垂,穹庐盖顶,身临其境,天地人合,全无天高自远的感觉。偶尔穿梭的飞鸟,甚至可以辨认出羽毛的色彩花斑。
云棉如絮,稀疏淡雅的可以透过絮隙直视蓝天,矮矮的在头顶缓缓漂移。斜视出去有浓密的云雪,洁白无瘕,在西阳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白光。如果你有万里雪原行走的体验,你就会有如雪云端刺眼的感受。
西阳西下,红霞万朵,千姿百态。有曼妙浮隐的粉色,有轻柔飘逸的彩带,有浓装密染的红霞,更有舞袖舒展的彩虹,在那浓郁厚重恐怖的黑云间,呈现出剧烈燃烧的火光,黑烟滚滚,把整个世界烧的通红。
站在高处回眸四望,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稼禾,如刀切状延绵相接,有麦收后的枯黄,高高站立的玉米,突兀枝头红红的高梁,成片绿色的秋菜,整齐划一延续出去,远远的与天际的红霞相连,辽阔、旷达、遥远,一幅天成的画面。树木在夕阳的挥洒下,色彩斑斓,有春天的绿色,秋天的黄色,彩霞映罩下的浅红色。灿烂的金色撒满大地,整个世界清晰寂静闲逸仙然。
近处是一片未开垦的荒野,长满了蒿䔧,足有一人高,已显示出成熟的秋色,黄橙如小米般的籽实掛满了枝头,散发出蒿草特有的辛香。青蒿虽为草本,叶小色灰,叶片稀疏带齿,显得有些卑微,可以归为草芥一类。在塞北的荒漠、沟壑、沙地、脊梁、甚至戈壁随处可见。与叶片鲜明相反,它的枝茎挺拔,花叉直立,果实累累,籽团蓬勃而丰硕,颇有些傲慢的风姿。籽粒随风摇摆开始洒落着,被风吹向四面八方,在静默的荒野里寻找着它的归宿,时刻准备植生在任何地方,创造出来年新生。生命就是在这种孤独寂寞中那么强烈地自生的。
不远处有一棵老榆树,枝枝蔓蔓歪歪扭扭,朝上四方延伸着叉。生长的率性、散漫、倔强,缺乏许多文明的规距,早已被请出了城市的华庭,孤独的在广袤的原野上站立着,独树一帜。从它苍桑的皮肤上可以看出,至少应该有一个甲子的年龄。这种被人类称为榆木疙瘩的树种,一定遗传了它上祖的坚贞的淳朴的性格,抵御着寒冬酷暑,风霜雨雪,傲慢的坚韧在僻野,卓然独立于寂辽中静默的生活着。它的根深深扎入地下,汲取自然的营养,在贫瘠的土壤里孜孜矻矻,粗壮自己的躯干、优质自己的内心、茂盛自己的枝头。
仲秋是丰硕饱满多彩的,在秋风的涤荡下,一切乌烟瘴气一扫而空。空气清新,天朗神畅,赤橙黄绿青蓝紫缀满岁月中的生命。漫步于荒僻静寂的田野,踏着松软的泥土,既陌生又清新,迎面扑鼻的是一种久违的泥土地的芬芳,显示着秋天成熟的丰满的韵味。
人们对秋总有一种冷清萧瑟凄凉的情怀:"却道天凉好个秋"、‘秋风萧瑟,洪波涌起"、"身躯倦鬓已秋","年与时驰,岁与月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这些个秋愁源于韶华易逝? 来自生的倦怠? 出于对有的被迫舍弃? 担心自我的凋残枯落? 焦虑和秋相伴凄凉寂寞? 抑或远离春的花红柳绿、夏的热烈膨胀、冬的寒冰凛冽? 没有秋实何来春华? 苏东坡在仲秋游于赤壁之下,曰: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也没取。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万事万物,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又何怨秋之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