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还乡

衣锦还乡,不能说是所有吧,但至少是绝大部分中国男人的“梦想”,说实话,我也曾有此“情结”。

古时,那寒门男儿,十年苦读,赴京赶考,高中金榜,终于求得功名。之后头一件事,便是骑着高头大马,鸣锣开道,荣归乡里。家里张灯结彩,邻人纷纷来贺,平日门可罗雀,今日门庭若市。父母脸上光彩照人,说:我们这“赵家”(或者“王家”、“孙家”)祖上积德,受祖德庇荫,吾儿方得功名。过去,乡邻多有接济,万分感谢,今日加倍奉还!这便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这也是寒门男儿最大的梦想,是人生最荣耀的时刻。

有人可能会说,这是“封建”或者“老农”思想。但你想这农家,世代脸朝黄土背朝天,在土坷垃里边刨吃的,家里无权无势,族里邻人也是冷眼相对。这农家有什么出路,有什么希望呢?只能是靠儿子苦读,榜上题名,来改变这个家的命运。这父母受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白眼,不就是期盼吾儿能够光宗耀祖,期盼着儿子能有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的那一日吗?在那一日全家扬眉吐气,以前所有的苦,所有的累,所有的泪水,都有了回报!所以说,作为男儿,不为别的,单单只为报亲恩的话,也须“衣锦还乡”!

其实衣锦还乡,在中国有着深厚的历史。汉高祖刘邦起于布衣,提三尺之剑,夺得天下。他说“大风起兮云飞扬,威震四海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你看,威震四海后需要归故乡,这不就是“衣锦还乡”吗?再有,楚霸王项羽,在攻占咸阳后,有人劝他定都关中,但项羽乡土观念浓厚,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这便是说,富贵当衣锦还乡。当然这楚霸王也是误在了这“衣锦还乡”的观念上,他若能眼光长远一点,听从建议定都关中的话,可能江山就是他的了,他也不至于落得个自刎乌江,丢了美人又丢了江山的悲惨结局。但话反过来说,这项羽也确是一条汉子!现在好多人可能不知道刘邦,但“霸王别姬”,项羽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故事,确是流传了千年,路人皆知的。

开头说过,我也曾有“衣锦还乡”的情结。从很小开始,父母就告诉我要好好读书,要出人头地,要替孙家争气。我嘛,也听话,于是发奋苦读,最后终于考上了大学,成为了村里第一个考到北京的大学生(不是北大,是贸大)。父母那时候高兴啊!我也高兴,想终于替父母、替孙家挣了光,父母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你看,这衣锦还乡、光宗耀祖不也是我寒窗十年的最大动力吗?

当然,我现在稍稍把这些看淡了。老家也经常回去,但不是“绫罗绸缎”,而是穿个“布衣”,回去看看老父,喝个小酒,唠唠嗑。轻轻地回去,轻轻地走。就如徐志摩的诗,“轻轻的我走了,就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离家时我带走了什么吗?故乡的云彩我是没有带走,但带走了对老父的牵挂,还有那淡淡的乡愁。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不愁,随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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