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老太太围成一桌，想打麻将，可是缺条腿。打电话给刘老头，说是老同学聚会；喊张大妈，她要带孙；叫王婆呢，在外地做媒去了。

麻脸老太说：“喊许老三。”

胖阿姨撇撇嘴：“别叫他，一身尿骚味，恶心死了。”

三缺一的局面，让人心痒难耐。又打出去七八个电话，硬是叫不来一条腿。胖阿姨只得让步，同意让许老三过来。

电话没打出去五分钟，许老三就气喘吁吁地来了。

刚坐定，胖阿姨就说：“许老三，打牌就打牌，不要乱吐痰。”

许老三打麻将喜欢大呼小叫，摸个牌在手上，先不看，左捏右摸，又摸不出到底是个什么牌，想去瞧时，先露半边，慢慢地才露出全貌，一看不是自己想要的，狠狠地砸在桌上。

“许老三，你安静点。”

喝斥声响过，他安静个一时半会，又故态复萌。

“我的乖乖，我要自摸。”轮到他摸牌时，他已经听牌，做了半天法术，又是向天拜神，又是搓掌心，手舞足蹈拿张牌，一看果然自摸，他也不管其他三家的脸色，得意得哈哈大笑，顺口吐了一口浓痰。坐在他上方的胖阿姨趁机捶了他的背一拳，打得“咚咚咚”响，赢钱后的许老三丝毫不以为忤。

麻脸老太手气不好，不是放炮就是被人自摸，好不容易听牌了，桌上有张牌被许老三带翻，是个五砣，正是她要的，她不动声色暗暗计算，正好轮到她。上首放出张七万，牌桌上半天没动静，她也沉住气，半天不动，见大家都没异议，就伸手摸那张五砣，心里激动得怦怦乱跳。

“我要碰。”许老三轻声慢气地说。

麻脸老太眼见到手的牌又飞了，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能说出来，只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嘴里大骂：“你要碰就快点，磨磨蹭蹭。”

许老三打了一张牌，又被麻脸老太的上首碰了，她心里紧张起来，心想：这张牌还是我的。

上首扔了个八砣，麻脸老太刚伸手去拿牌，许老三大喊“莫急莫急，我要碰。”

到手的鸭子又飞了，麻脸老太再也没忍不住，她被一口痰呛住，半瘫在凳子上，眼睛朝上翻着，白眼全露出来。

打牌的人全被吓住了，许老三见机快，他把老太扛在肩上，就往对面的医院跑，还没到急诊科，老太太已经悠悠转醒，原来被许老三扛着，颠颠地跑了几下，被呛住的气管疏通了，救了老太太一命。

从那以后，许老三不敢去打牌了，他儿子跟他说，要是那天老太太有事，是要负责任的，吓得许老三再也不敢去打麻将了。

不能跟老人家打，年轻人又凑不上，许老三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