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高毛毛和邱丽的一场战争
尽管高毛毛的活做得精致,裤子还是出现了瑕疵,最后流到检验台时邱丽拿着裤子按照工号去找高毛毛。
“高毛毛,你这个腚兜要拆一下,重做。”邱丽说。
高毛毛把衣服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扔给邱丽说:“这不是我做的,我做的不是这个样子。”高毛毛不理邱丽继续踩她的机器。
“这不是你做的,难道是人家做的呀?”邱丽反问高毛毛。
“反正不是我做的,谁愿意改谁改!”高毛毛看都不看邱丽一眼继续做她的腚兜。争执了好一阵子也没有争出个结果来。
邱丽没办法只得拿回去找一个空的机器坐在那里又拆又改。嘴里不停地骂着:“这个死妮子,嘴犟哩很!说罢又苦笑一下。邱丽虽然欺软怕硬脾气却好得很。
一百多条成品裤子做出来了,经过邱丽的检验和陈小民脖子里挂着的那个软皮尺的测量,右侧腚兜还是错位了零点一公分。
拆!必须得拆!
不能让老板娘知道,先压在箱子里,免得她又兴师问罪。抽时间就是加班也要把这百十条裤子改出来。陈小民虽然忠诚老板娘,但为了自己的小官位,小聪明必须得耍。
这腚兜咋能错位零点一公分呢?组长找到定位的芮希。
芮希说是按照模板定的位,后来经过检查还是给定错了,芮希说,车间主任赵主任让她这样定的位。
模板边缘往上提了零点一。组长说,有什么话要找他不要找车间主任,有些事情车间主任不一定摸门。芮希感到事儿大了,一百多条呐。天呀,什么时候才来能拆好呢?这一百多条裤子都是她定的位,她感到自己闯了祸,心里难受得很。好在做的是明兜,要是用剪刀开暗兜,那是死定啦!改都没法改。芮希吓得一头冷汗。
组长说:“今天晚上全部加班,拆腚兜!”
“谁愿意拆谁拆,我可不加班,俺家里有孩子。”高毛毛连说带笑地和组长陈小民打招呼。看来高毛毛和组长熟得很。
“让邱丽加班,她是咋检验的?出来一百多条才看出来腚兜有毛病,她的眼睛装裤裆啦?”
“你的眼睛才装裤裆了,你这个毛儿太欺负人啦!”好脾气的女人也有爆发的时候。邱丽不让高毛毛,当时俩人就怼起来了。她们争得脸红脖子粗,芮希感到为难,一个是对面的邱丽,一个是挨边的高毛毛。她不知道该劝谁,她只是埋怨自己粗心定错了位出了这么一档子不该出现的事。
午饭后,陈小民请求二组组长帮忙让他组的工人和三组的工人趁休息时间把裤子上的腚兜拆掉,她们在拆腚兜的时候不由得问这是谁做毁了?害得我们也不能休息。芮希说,是我。她们接着又安慰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啥,错了就拆,重新做还是一条好裤子。”说罢哈哈笑一阵子。三个女人一台戏,看这么多少女人。
芮希羡慕她们有好心态,她们说,她们在服装厂里混了一辈子了,也就这么点能耐。拆兜子的时候她们剪开一个线头,随便一扯一根线这头到那头,速度快得很。不知道她们用的什么绝招。
她们在拆线的时候拉着无关紧要的事,说罢又哈哈地笑起来,正笑的时候,老板娘从办公室那里过来了,一看工人手里的活,休息时间没有休息也就没有说什么。她走过去之后,这些个工人又哈哈、哈哈地笑个没完没了。
这时有人说:“再笑,小心太后收拾你们!”
“太后,谁是太后?”说的那个女人用手指了指老板娘,接着大家又哄笑起来。
一百多条裤子在休息时间拆得还剩下十多条,芮希想,她今天晚上加班一定要把腚兜给拆出来。
8.走货
工业园里,一拖一挂的解放车停在宽大的院子里。后道里的搬运工正在把包装好打成箱的衣服往货车上搬运。板车呼呼啦啦、哐哐当当地在一楼车间来回运送,货车上有接货的、有码货的,一楼车间里所有闲杂人员都得上阵,就连平时牛气冲天的王小玉也在搬箱子。老板娘都上阵了,王小玉不敢再摆谱。
二楼平车车间依然在忙碌,只是三组检验的人员换了,邱丽受不了这组女人的压榨,跳槽去了别的服装厂,检验的人员换成了一个叫郭静的大眼睛女孩。这组的女工没人像对邱丽那样对郭静,因为她老头子在这车间里,做的是车间主任的位子。
那个姓赵的车间主任因为年龄稍微大些(五十岁)被老板娘辞退了。听说在另外一个小一点的厂子里当厂长。
近视眼于敏因为做错腰带被老板娘狂吼,于敏没有反抗反倒招来老板娘的青睐,这段时间老板娘还加了于敏的微信,俩人在下班后聊得挺热乎。芮希搞不明白老板娘的脾气,只是觉得她是一个有个性又有追求的女人。高毛毛说话依然很霸气,只是比以前有礼貌多了,见了芮希都叫大姐。芮希也不觉得她有多霸气,认为当时只是不熟罢了。
周末下午四点半,车间里又到了发面包的时候,跟着女工来厂里的那些孩子也不再稀罕那面包,他们乖乖地坐在妈妈给买的垫子上写作业,有的已经躺在垫子上睡着了,身子上面盖着裁下来的短布片,二十二度下的中央空调让他们的身体冷得蜷缩起来。那些女工妈妈又给孩子往身上加了一件衣服。车间里虽然使着大型抽风机,尘埃线毛时不时地落在孩子的身上和脸上。女工们依然停不下手中的活。
滋——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