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我想和你说件事。”
“我好像有点抑郁。”
“姑奶奶,您可别闹了,就您,一天天活蹦乱跳的,怼死人都不会觉得累,您要是能抑郁啊,我们这些人可都不知道吃了几把药了。”
我好像就是这样一点点丧失表达欲的,也好像是这样委屈和悲伤都习惯自己消化的。

偶然在网上结识一位朋友,平日闲着的日子里总喜欢和她分享生活。
“今天尝试了我们食堂的鸡公煲,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要不是旁边坐着一位巨帅的小哥哥,我真的想把汤都喝完。”
“啊我好遗憾,我为什么要因为男人的一张脸放弃我美味的汤。”
她总是一边发着各种欠揍的表情一边鼓励我去问问食堂阿姨还有没有机会找回我的汤。
我们在虚拟的空间里说着最真实的话,偶尔谈起理想,她沉默了半晌。
“宝贝子,其实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活着,如果说理想的话,我希望活得快乐一点。”
我打着趣儿笑她活得丧。
“你说你,连个对象都还没找着,干嘛一天天地说这令人伤心的话。”
隔了五六分钟,她发过来一段长长的话:
“可是宝贝子,你不是也像我一样的丧嘛?你总是那么爱闹,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小朋友一样嘻嘻哈哈,你成绩又好,又有自己热爱的东西和喜欢的男孩子,在别人看来你似乎是永远不会有悲伤的女孩子。”
“可是宝贝子,你不要逃避,我们都一样,是一边哭一边笑的可怜鬼。”

十八岁的时候被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说中情绪,与十五岁情窦初开被小姑姑发现偷偷藏在枕头下的小情书是一样的,羞愧又轻松。
我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藏好我的情绪,终于不用再在凌晨的夜里一个人没出息地掉眼泪。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真正让我放下戒备诉说脆弱的,竟然是住在我手机里的人。
或许,我不该这样的。
可是,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的呢?
好像是在一个人崩溃时拿起手机给最好的闺蜜群里倾诉,却在第二天得到四个字的回应时——“你没事吧”;
好像是在晚饭时试探性地向爸妈提起抑郁,爸妈露出惊讶地表情说“你可千万不要那样”时;
好像是我在舍友面前表现出不开心说我想要静静时,她们一起笑着问我“你是不是又读了什么青春伤痛文学?”时;
又好像是我用文字表达着情绪发着朋友圈,听到朋友说:“难道文艺的人都这么爱表达情绪吗”时;
于是我开始把朋友圈的文案设置成仅自己可见,把深夜的情绪一点点调成静音,也不再向谁说起,那些还没有过去的事,以及它在我心间结成的厚厚的茧。
我的情绪不再有诉说的意义,而我的圈子,也应该如情绪一样安静。

后来我还是经常崩溃,自己看着天花板说缓缓,缓缓就会好。
后来我真的好了起来,持续性失眠一点点转为周期性失眠,睡眠一点点好了起来,情绪也再没有那么容易崩溃。
我慢慢地恢复了之前正常的状态,读书,追剧,偶尔打一把游戏;
无聊时就发发呆,看看天,散散步。
后来遇到的人都一遍遍夸着我说我心态真好,我笑着,一点儿也不难过。
那一段日子真的太难熬了,我现在想起来都会想掉眼泪,那些一个人害怕黑暗却永远处在黑暗里的日子。
那些说一句话都要先去考虑会不会带给对方负能量的日子,那些深夜里喘不过气来的日子。
可是那一段日子又太珍贵了,它让我变得越来越勇敢越来越坚强也越来越有力量,它让我感受着世间真正的善意并立志去做一个真正善良的人。
你看,我们都熬过来了。
所以,答应我,勇敢去爱,永远不要丧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