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还是大前天,我有了一个室友,而在前天或者大前天之前,我每天都是一个人住,四张空荡荡的床,每天晚上和早上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后来发现说话的时候舌头会碰撞着发不出声音,好像发声的能力正在退化了,我只有手指头这一种交流工具。后来,前几天,我有了一个室友,发现那种迷一样的羞涩和矜持又回到了我身上。毕竟不一样了呀,还有一点不适应的小小震动呢。
今早上凌晨两点才睡觉,和室友从昨晚十一点开始夜聊,说不上亲密,也谈不上惺惺相惜,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原来我有个室友了,还能晚上聊天,那么晚,不像是往常那样好像是孤独的样子了,我们聊着,就互相排遣着孤独,恐怕带着史前历史感的“爱”也是从排遣孤独来的,怪不得那个日本诗人不愿意说爱呢,她说那带着太陈腐的气息,那么厚重,怎么往背上去担着呢。所以我有一个室友了,连“爱”发生的奥秘似乎都明了了。真好的。
记忆是会凝固的,我们一起寻找那好久好久前的记忆的时候,把好的不好的都忘掉了。于是握着手,手对手说“我们重新开始吧。”所以呀,历史那么宏大,我们怎么弄出一个完全的“断裂”呢?就是遗忘了也会被唤起,跟现实的复杂一样,人更是复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聊到韩国,那个资本膨胀的国家,虽然没有向往过,但恐怕永远也不会向往了。室友送我一个济州岛火山岩雕刻的一个钥匙链,一个全身紫红色的老婆婆盘腿坐着,虽然老,但是很有韵味的样子,像是跟中国人不一样的,服饰和肢体动作,可有人是不老的,这样不用满脸的沟壑了,“填沟壑”,不雅的死称。
得了失眠症。似乎是多么地不容易从之前的那种消沉颓丧的生活方式里走出来,一定要早点安排生活,眼睛的红血丝是所有任性的诅咒,如果你曾经对什么东西上瘾,可能会有这样一种决心洗心革面的重生感。怠惰和懦弱就是一种变异的罂粟,柔骨一样的薄膜敷住全身,最后窒息死掉,可能真的就“填沟壑”了。肉身没死,人已经死掉了,这个叫意志力灵魂。我比平日早得很多躺在床上,我以为眼皮很沉重了,可翻来覆去的动静在耳边告知我“痴心妄想”的含义。于是我就得了失眠症。这恐怕是最后一道诅咒了,再有可能就是我脑子里那团化不开的疑障,阎老师笔下的李念念就是这样才痴,我发觉我的脑子恐怕也在大写那个痴,化不开的疑障,痴。
如果每天可以清明得像图书馆门前喷出来的水柱一样,该多好。如果每天可以清明得像中午时的肚子饿晚上多吃了的撑一样,该多好。
无论如何,我有了一个室友了。还挺好。凌晨两点睡觉我还是失眠,这个失眠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