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怀念夏天,让我感觉到一点温暖,炎热也是温暖尤其在冬天怀念夏天。
夏天的我,一定不会这么说,她会说,她怀念冬天的凉爽,尤其,在夏天怀念冬天,寒冷也是凉爽。
冬天和夏天,寒冷和炎热。就像白天和夜晚的我一样。
一天没有出门,窝在家里看电影,一部又一部,看什么?看剧情,看导演的镜头变换,背景音乐的起承转合,时间线的剪切,隐喻的意象……
都是胡说。
我已经失去了那种能力,那种可以脱出电影本身,看到制作它的人的想法。就像我失去对文字的敏感,失去指尖感受脉搏跳动幅度的能力,失去分辨植物的视觉,失去聆听黑夜的听觉。我开始变得麻木,官能上的麻木,不再清楚早上枝头唱歌的那只鸟的颜色,不再清楚下午掠过天空的鹰的心情,也不再分心去了解导演的想法。
突然有点惧怕小孩子,他们是可以看到听到感受到这一切的。和妹妹一起在草地上玩,她一边低头捡松果,一边和我说“姐姐,那边月季花里有一只死鸟,你闻到了吗?好臭。”或者在回家的车上唱歌,“快回家吧,快回家吧。”小妹,你在唱什么?“刚才上车的时候有只虫子黏在蜘蛛网上了,你没看见?”
我也曾有过这能力,可以看一列虫子一伸一缩的回到洞里去,可以带一只蚂蚁回蚁穴去。
尤其开始失去对白天的习惯,如果阳光很好,我一定躲在一个阳光照不到地方,对着它说“阳光真好”在众人之中,善于拯救冷场,对长辈彬彬有礼,该笑时笑,该回答时回答。
即使独处,也懂得进退有度。
只有夜晚,逼出原形。
不出门的原因之一,不用提前准备在天黑前回家。六点多,天尚亮堂,已经开始往家赶,最好到家前天刚刚黑,才能安心。
总有几次,赶不到点上。那就惶恐不安,提心吊胆到回到家里,从玄关开始按亮美一盏灯,一直按到卧室厨房卫生间。
白天躲着光,晚上躲着黑。失去调节生物钟的能力。
夜里反而开始工作,写作业,看电影,写剧本,打游戏。灵感爆棚。
夜晚最大的坏处,就是需要控制情绪。
太开心的情绪会演变成半夜爬起来打电话出去玩,飞奔到楼下找一家尚且营业的店铺。太不开心的情绪,就变成团在被子里,一条一条给自己找不拿刀的理由。
惧怕夜晚,却只能在夜里活着,可悲。
睡到中午,从冰箱里翻出所有可以生吃的东西。处理事情,出门聚会,或者就是呼吸口空气。下午回家,下锅煮所有可以可以煮在一起的东西。
畏惧又期待着等待又一个夜晚的到来。
失能者的夜,没有光,没有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