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才恨相见晚,望在他日早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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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哥英语班助教老师要辞职了。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咯噔一声,难受劲儿就像可乐里的泡泡一个一个像上冒。因为这个助教老师已经带了胖子哥很久,久到从没想过分别。从孩子们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小豆丁,一直带到现在一个个叽叽喳喳略有成效的小学生,跟孩子们相处了整整五年时光,她温柔可亲,耐心又细致,是个得到孩子和家长们一致认可的好老师。

我这难受劲儿需要与人分享,于是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胖子哥,胖子哥有点意外地说:啊,为什么啊?这么突然吗?等我解释了原因,他:“哦,好吧!”然后似乎很平静地就接受了,淡定认真地用压岁钱挑选了临别礼物,高高兴兴地去上了最后一节课,下课了笑着跟老师拥抱、留影、挥手道别。

从小我就是个特别害怕离别的人,记得小时候上幼儿园总是哭闹,最后爸爸不得不带着我去上班,路途遥远,小小的我就安心地坐在爸爸车梁上,一个星期有大半时间都是如此,即使寒冷的冬天手被冻出冻疮也不愿意跟爸爸分开。后来,和妹妹不得不分开生活,六岁的我拽着三岁的她被大人们拔河一样分开,拉紧的手一点点被扯开,那种痛苦至今还记忆深刻。我以为只要长大了就可以对抗“离别”这个噩梦,但生活就像个转盘,循环往复看似规则,实则残酷,你越害怕什么便要让你将这害怕尝遍。后来才明白,长大就是个不断“离别”的过程,生活的残忍就在于此。

小学毕业了,一起上下学路上的伙伴,你追我赶,说好了要再一起走相同的路。但,由南向北或由北向南,路线已不尽相同了。中学毕业了,一起勾肩搭背的朋友,说好了要再一起学习玩耍,可即使进了同一所高中,也再也没有一起过。高中毕业了,说好了要一辈子不忘记,可不过短短几年,有些人可能连名字都记不得了。

最印象深刻的还是大学毕业了,作为宿舍里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舍友们都已散去,各奔东西,空落落的房间里弥漫的是满满的孤独,曾一同走过的点点滴滴在脑中波涛翻滚,味永难言。我们说好了,将来总归还要相聚,无论山高路远还要再相见。但人的一次来回踱步,想要准确到一厘不差地回到原地,本来就不太可能,何况人生的变化,那时候并不知道,相遇过的人,也许会从此失去联系,生死不复相见。

生活就是个不断迎来送往的过程。是谁说隔日再见,转瞬就是咫尺天涯。你以为醉笑陪君三千场,就能不诉离殇?可日暮酒醒人已远,只余满天风雨下西楼。也许正是这样一桩桩一件件似成长似回忆的故事,让我不得不感叹:这人世浮沉啊,多得是无常。虽然没有人再向我倾诉那些故事,可那些故事早已烂熟我心,就象一个水中静默的寓言,让我面临分离总有如履薄冰的胆战心惊和挫败不堪。

记得龙哥去外地工作那几年,从来都是掰着手指数他回来的日子,却像鸵鸟一样逃避离开的时刻。经常无数次在梦中看见在机场大厅茫然无措的故人,我看见她年轻的脸上布满忧伤,似乎只需要一个字就会令我们热泪盈眶。在梦中我听见自己轻微的叹息声,大厅里有无数只告别的眼睛,而我却如闲夜后院落棋声般孤独。

小时候看《哆啦A梦》总想着成为大雄,因为身旁总站着那个爱吃铜锣烧的机器猫能给他掏出各种各样的法宝,可最后大雄也将老去,哆啦A梦也不得不离开。无论是大雄、哆啦A梦还是我们都总是要成长,成长的代价便是分别,那是我们避无可避的人生之路。米兰昆德拉说:“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也许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许是从小安全感十足,胖子哥从小对分离就很淡定,产假结束我要上班,小人儿就丝毫没有离别意。到了一两岁最是缠磨的时期,即使我上班了也很少哭闹不依。当他作为一个插班生第一次去幼儿园报道时,办完手续下楼,走到班级门口原本打算让他认识下老师,结果人家直接走进教室回头跟我说:妈妈,拜拜!然后就坐到班级里去了,只留下我在门口独自凌乱。

面对陪伴多年助教老师的离开,胖子哥的通透和淡然,让我自愧不如,还有点难以接受。于是我问:儿子,你怎么看离别这件事?胖子哥深沉地说:我觉得离别的时候不要太难过,好好的享受在一起的时间就可以了。就比如你养一个宠物,你特别喜欢它,但是知道它终究有一天要走,你就好好的珍惜跟它相处的时光就可以了,不要太把离别看得太过悲伤。因为它总有一天会走的,你无法改变。

从孩子身上又学到深刻一课,雾霾散去,冰雪消融。是啊,无论如何挣扎困惑,如何不甘失落,终有一天离别还是会来临的,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别等到满目山河空念远,别等到落花风雨更伤春,珍惜共度岁月,怜取那眼前之人。

小王子里说:“关于爱、忧伤和成长的哲学,这样的告别带给我太大的震撼。风、沙、星辰,永远都是最美。”胖纸哥在自己做的贺卡上也写了两句话送给亲爱的Melinda,我觉得甚好:别时才恨相见晚,望在他日早重逢!多希望我们还风华正茂,仍不懂分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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