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跪坐在老房子的地板上，面前堆满了从阁楼搬下来的纸箱。灰尘在午后的阳光中飞舞，像是无数细小的精灵。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指尖立刻沾上了一层薄灰。
这是母亲去世后的第三个月，她终于鼓起勇气来整理这栋住了二十年的老房子。纸箱里大多是些旧物，母亲生前总舍不得扔，说每样东西都有它的故事。
"叮——"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从纸箱里掉了出来。林小夏低头看去，是一个暗红色的檀木盒，盒角有些磨损，但依然能看出做工精致。她从未见过这个盒子。
心跳突然加快，她伸手拿起盒子，指尖触到冰凉的木料。盒子没有上锁，轻轻一掀就开了。里面躺着一本泛黄的日记本，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林小夏先拿起了那张纸，展开的瞬间，她的手开始颤抖。这是一张出生证明，上面写着她的名字，但母亲一栏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苏婉。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感觉呼吸变得困难。母亲明明叫林淑芬，怎么会......
她颤抖着手翻开日记本，第一页的日期是二十年前的春天。
"1995年3月15日，晴
今天在医院见到了那个孩子，她那么小，那么脆弱，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护士说她妈妈生她时大出血去世了，父亲不知所踪。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在对我说话......"
林小夏的视线开始模糊，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泛黄的纸页上。她继续往下读：
"1995年4月2日，阴
我决定收养她。虽然知道这个决定会改变我的一生，但每次看到她对我笑的样子，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给她取名叫小夏，因为遇见她的那天，阳光特别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小时候，每当问起父亲，母亲总是沉默。想起母亲总爱摸着她的头发说："你长得真像你妈妈。"原来这句话另有深意。
"1998年6月18日，雨
小夏发烧了，整夜守在她床边。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我的心都要碎了。如果她的亲生母亲还在，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吧......"
"2005年9月1日，晴
今天送小夏上小学，她穿着新校服，蹦蹦跳跳的样子真可爱。只是她问起为什么没有爸爸时，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许等她再大一些，就该告诉她真相......"
林小夏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她想起母亲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每次提到身世时母亲眼中的愧疚。原来那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藏着一个秘密。
"2015年3月9日，阴
小夏最近很叛逆，总是和我顶嘴。我知道这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但每次她摔门而去时，我都害怕她会一去不回。如果她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会不会更讨厌我？"
看到这里，林小夏的心揪成一团。她记得那个时期，总是对母亲恶语相向，觉得她管得太多。现在想来，母亲当时该有多难过。
"2020年5月12日，晴
今天去医院检查，结果不太好。医生说最多还有五年时间。我最大的遗憾就是还没告诉小夏真相，但我又害怕她知道后会离开我。也许我太自私了......"
林小夏猛地合上日记本，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她想起母亲最后的日子，总是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欲言又止。原来那不是因为病痛，而是因为这个秘密。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走到母亲的房间。房间还保持着原样，床头柜上放着母女俩的合影。照片里，母亲搂着她的肩膀，笑容温柔。
林小夏轻轻抚过照片，突然注意到相框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她取下相框，发现后面藏着一封信。
"亲爱的小夏：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离开了。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但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对我来说，你比亲生的还要珍贵......"
信纸上的字迹有些颤抖，显然母亲写这封信时心情很激动。林小夏继续往下读：
"你的生母是个很善良的人，她为了生下你付出了生命。我希望你能记住，你是被爱着的孩子，不仅是我爱你，你的生母也用生命爱着你......"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林小夏紧紧攥着信纸。她想起母亲总是说："你要好好活着，连带着你妈妈的那份一起。"原来这句话背后藏着这样的深意。
"小夏，我知道你可能会恨我瞒着你这么久。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礼物，我永远爱你......"
信的最后，母亲画了一个笑脸，就像小时候经常画给她看的那样。林小夏再也控制不住，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她想起母亲最后的日子，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却说不出话。原来母亲是想告诉她这个秘密，却始终没有勇气。
"妈......"她轻声呼唤，仿佛母亲还在身边，"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母女俩的合影上。照片里的母亲笑容温柔，眼神中满是爱意。林小夏轻轻擦去照片上的灰尘，将它紧紧抱在胸前。
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将带着两份母爱继续前行。一份来自给予她生命的生母，一份来自养育她长大的养母。这两份爱将永远陪伴着她，成为她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