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见三妍的那天,我清楚记得她哭成一锅粥。
三妍和罗军在一起不过短短一年,两人嘴上甜言蜜语,肚中各怀鬼胎,到后来做爱都是敷衍了事,终于在一个凌晨时分的酒吧里分了手。
三妍暗恋罗军要追溯到悠久的高中时代。可能那时罗军整个人已经开始散发出一种叫做”渣男“的气质被三妍一眼识破。彼时的三妍成绩一般,相貌平平,当然现在也好不了多少,高二分文理科俩人就不在一个班了。我听她说这事一万个不理解:“按照正常的套路,你应该拼命学习跟他分到一个班去攻克你最深恶痛绝的化学然后考到同一所大学双宿双飞才对啊!”
“算了吧,我可没那本事。”三妍玩着自己的发梢,从鼻孔里讥笑了一声。
的确,三妍对罗军的暗恋不狂热不盲目,看他跟别的女生眉来眼去也不会气的躲在被窝里哭。她深知没有努力就没有收获,不抱期望就不会失望,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3年,最终考上一所三流大学,念了个三流专业,找了三流公司做着三流的工作,成为现代青年不思进取的最佳反面教材。
巧的是,三妍和罗军都在深圳念的大学,毕业以后也都留了下来。7月的一天,三妍顶着烈日出外勤,在地王大厦电梯里认出了罗军的左后脑勺。他穿着还算整洁的短袖衬衫,鼻尖上有几颗汗,乍一看还挺人模人样的。
于是三妍冒着生命危险翘了大概一小时的班,俩人在路边的甜品店里聊了聊人生悲欢离合。三妍大概梳理了下,罗军高中时女朋友成绩很差,毕业直接就上班了,然后跟同事好上把他蹬了,可怜一边学敲代码一边问家里要多要点生活费坚持每个月去老家看她的罗军。紧接着大学里的女朋友犹豫再三为了回头草前任踹了罗军这个现任。
罗军未入社会绿帽已戴两顶,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唯一值得骄傲的大概就是平平静静喜欢他多年的三妍了。思前想后,在一个周末的午后邀请并摁倒了三妍,完事后打电话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跟现任说了分手。
三妍靠在床头,手伸过头顶乱拨罗军的短发:“你真没良心。”
“无所谓,反正都快分了。”
“我要走了,这边离我住的地方很远。”
三妍一边穿裙子一边穿鞋,完全没料到一双手从后面抱过来,额头温柔地埋进她颈窝。
“搬过来吧,跟我一起住。”
三妍说,刚搬过去的那阵子,简直是“有史以来最美好的3个月”。工作再糟心,下了班跟罗军一起吃路边烧烤就感觉幸福地不得了,晚上逛超市买饮料和卫生巾像是小夫妻,周末了日上三竿在被窝里亲热半天都不觉得肚子饿。罗军哄女孩子的手段对付三妍绰绰有余,三下五除二,三妍就有了成为那种为他进理科班拼命考大学之人的趋势。我不知道三妍有多爱罗军,因为,在这之前,她不是没有过恋爱经历。
那时的三妍,估计已经冲昏了头,甚至有过要嫁给罗军的念头,但她不会跟罗军讲,她那莫名其妙的不知靠什么建立起来的自尊心暂时不允许她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罗军看。
很显然罗军也不是很想看。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吵架了,吵得最凶的一次是罗军的大学同学聚会。
罗军一定要三妍参加他的同学聚会,三妍不想去,被硬拽过去全程素着脸端着身板几乎不说话,实打实丢足了罗军的面子。当晚回来罗军就直接抱着被子睡沙发,晚安都没说。
“为什么那么抗拒同学聚会呢?你不是那种人啊?”
三妍半开玩笑:“其实就是想试试他底线在哪里,我那天只是姨妈来了肚子有点痛,心情不是特别好,正好他兴致勃勃说同学聚会我就想看看他有多在乎我。果然啊,我输了。”
“你又不是不了解他那种人。”
“你别说,还真不了解,我觉得他突然让我搬过去也是精虫上脑,自己都没想清楚吧。”
凌晨2点,三妍赶到酒吧, 罗军一个人歪在角落里的沙发喝酒,晚上一直没回家,打电话去他公司问才知道是出来陪客户了。
三妍坐在他旁边,眼泪突然就止不住往下掉。一分钟不到就演变成嚎啕大哭。边哭边说我们分手吧。
罗军抱着她说:“好好,都依你,别哭了啊。”
我想罗军并不是不喜欢三妍,他曾真心地想与她有未来。可惜,这份不算深厚的感情里还掺杂了中学时代的自傲、对前任恶意的报复、对未知女生类型的尝鲜等太多成份,天长日久,越搅越浑。
来的快又去的慢欲罢不能引人犯贱的暗恋,怎样拿捏怎样抗衡本身就是学问。
“说实话我还挺知足的,”三妍早就吸完了饮料,吸管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能真的走一段,圆了我高中的梦。这跟以前远远地看着他是不一样的。”
暗恋仅仅是自说自话,走到一起就会变成另一个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