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八）

马小磨

冉冉不知道才俊的心里在想什么，试探着问：“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才俊立即说：“不行。我已有了小帆。”

冉冉烦了：“你总是小帆小帆，难道她是你的骨肉，这孩子就不是你的骨肉？”

才俊感到了这个女人的心计和可怕。

“你跟那个黄脸婆有什么好？满脸的黄斑，腰跟水桶一样，她哪一点比得上我？你就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咱们组成一个家吧！”冉冉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才俊望着她的脸，毫无通融余地地说：“不是早就说好了嘛！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冉冉冷笑道：“我真是犯贱！以为有爱就行，什么名分不名分的，我都可以不计较！可现在我们有孩子了呀！坦白说吧，我想给孩子一个家。”

“不可能！小帆是我的命根子，你让她怎么办？婷雨怎么办？我不能对不起她们。”

“那我呢？你想过我了没有？”冉冉眼泪又出来了。

才俊心软了，踌躇了半响，说：“冉冉，你听我的，把孩子打掉。你还年轻，以后找个好男人结婚吧。”说完穿好衣服，丢下一张卡，急匆匆地出了门。

冉冉望着这张卡，有点傻眼。这是什么意思？真分手了？

冉冉哪里知道小帆在才俊心里的地位？小帆长到三岁时，才俊带着她和婷雨回了次老家。穷乡僻壤的一个地方，交通十分不便。人们到镇上要么骑摩托，要么坐麻木。

才俊后来总跟婷雨说，那天不回来就好了。那天，是才俊永远伤痛的一天，是他对女儿最愧疚的一天。

吃过午饭，才俊说店里事多，一定要赶回来，就匆匆抱着小帆带着婷雨上了一辆麻木。路上，颠颠簸簸的，才俊昏昏欲睡。忽然，才俊听到一阵奇怪的碰撞声，接着，身子被抛了起来，往前倒去。才俊一时重心不稳，伸手去抓棚子上的护栏。这时，熟睡中的小帆被丢下，面朝下迅速被重力带向对面的护栏，坐在对面的婷雨伸出一只胳膊，一把将小帆拉了起来，但还是晚了。小帆被拉入怀中时，已经是满脸鲜血了，鼻子立即隆起了一个大包，越鼓越大，生生把个周正的鼻子给挤变形了。小帆哭得撕心裂肺，婷雨哭得伤心欲绝。

血！满脸的血！才俊从地上爬起来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麻木与一辆正倒车的货车相撞，翻了。那一刻，才俊觉得自己发疯了，拳头举起来，却不知怎么落下，女儿的脸与哭声混在一起，让他生出了乞求的念头。在赶往镇医院的路上，他在心里一直乞求着，乞求司机开快一点，乞求老天爷保佑小帆平安无事，乞求小帆的鼻子千万不要变形……

大概是才俊絮絮叨叨的乞求真的感动了上天，小帆只是外伤，鼻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虽说几年后疤痕渐渐消失了，但才俊一直不肯原谅自己。每当想起翻车的一幕就后怕，他恨自己竟然会松开抱小帆的手。恨极时，他就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

这种心情，冉冉怎么能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