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脑海里时常浮现陆游的一句: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可能办公室坐的时间太久,让久来僵固的脑子竟然泛起春意。是的,这是春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片心海开始荒芜,到现在仅存这一抹,仿佛是最后的告别,缠缠绵绵,依依不舍。
记得很小的时候,电视在农村才刚刚普及,节目里除了怎么都看不完的《西游记》外就只剩每天五点半的动画片。
临近下课大家开始摩拳擦掌,铃声一响,闹腾腾的呼朋唤友,吆喝着去谁家,然后三五成群的朝各个方向散去,一路奔一路喊,生怕后面的落下。就这样两三公里的路,十几分钟跑到家,开始聚在广告前等待好戏开场。当然这个时候是不闲着的,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将昨天甚至前天的内容温习一遍,节目开始的声音一响,所有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大家睁大双眼,生怕错过什么,免得以后跟小伙伴谈起来被发现自己不知道某些细节。
画面流转,眼球跟着漂游,一幕幕不是看在眼里,是要刻在心里。时间就这样过去,一个个脸上泛着红晕,眼睛因为用力而酸涩,片尾曲响起,大家仿佛才从梦境里走出来,带着不可思议扫视着周围每一个人。这个时候门外开始传来父母叫喊吃饭的声音,于是奔跑中相约着明天接着来看,便消失在各自回家的转角。
嘴里扒拉着饭,脑子里泛着那些动画,不知道饭是什么滋味。母亲唠叨着琐事,父亲有一搭没一搭的接一句。饭还没吃完,就听到门外再喊:XXX出来玩,老地方啊!这个时候本是要放下筷子就往外跑,可惜母亲一声怒喝就乖乖的、火急火燎的将剩余的饭往嘴里塞,就这样拖着鼓鼓的腮帮子就往外跑。
此时月亮刚爬上村头的大杨树,朦胧的月光下,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多,伴着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大家聚在村后面的麦场里,麦收季节这里堆起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麦秸垛。
这时候由年长的几个率领,开始各自分组,通常将人均分三四组,然后每组划分一片区域,每个区域都有若干均等的麦秸垛,游戏规则就是守护自己的麦秸垛。每个组的队长会安排相应的人去守护自己的地盘,并要派人去攻打其他队的,在相互厮杀中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规定只能把人摔在地上,由于地上都是厚厚的麦秸,所以不必担心被摔伤,而且所有被放倒的人都默认“死亡”要退出比赛的。这样几番搏杀,最终一队获胜,胜的一方并没有什么奖励,然而仅仅是胜利本身就足够欢喜若狂了。不胜的也未必气馁,一个个不服气的嚷着明天给他们颜色看看。
月光越来越亮,如同白昼。耍的精疲力尽,开始陆续回家睡觉。
这时候孙悟空又开始抖舞着他的金箍棒,好像那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踩着祥云飞到麦秸堆上,将一干人等统统打下去,稳稳坐在上面。
月亮正在当空,月色如水,温柔安静。一个破衣阑珊的老者,拄着拐杖,乘着月光,悠游地走在静谧的村道上,在熟悉的门前停下脚步,轻轻叩响院门,门吱呀开了。来到房前窗户外,静静的月光透过玻璃,照在酣睡人的脸上。老人面色如水,眼前浮现出酣睡人的一生,其中酸甜苦辣无从说起,只是再也回不到那张布满月光的床上酣睡。
——赫连2018.4.10(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