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待演戏,始终是刻在了琐碎的骨骼里了。对疼痛的说辞,颠簸汽车上的盒饭,插着菜刀坐在餐桌旁,与他重演喜剧之王,倒吊的群演,白雪公主的替身,数分兼职下的梦想,带着脸颊上清晰的疼痛摇头晃脑,她说-我不是演员,我醒了。可是当马可说了北京的机会后,她还是马不停蹄地试图去靠近微弱的光芒。
在这背后一路上的人们,有父亲用酒瓶砸向自己头颅的爱,有母亲絮絮叨叨的小心翼翼的炽热,有爱演戏的老板永久的支持和轻柔,有男朋友讽刺的鼓励和刺痛,有马可的期待和笑容,有让她认命的曾经上下铺的姐妹,更有无数导演和群众的唾骂与厌恶,可是都没关系啊,到了最后,好的坏的不都抵消了么,甚至带着她走向了耀眼的舞台,留下的终究是感恩与欢喜。
当掌声响起,当屏幕上出现一帧一帧曾经的模糊的自己的坚韧的面孔,当她转头看见年迈父母脸庞的颤抖和庞大的喜悦,当她缓缓走向梦想了永远的直到宇宙尽头的舞台,当所有的温和的光线打在她遍体鳞伤残破不堪却昂扬年轻的身体上,她知道,自己会一直走下去。
眼泪是这个时候出来的。当人们在全心全意地行走之时,这条路总是漫长得像是再无终点的狂欢,泥泞满怀,胸腔里全是落魄和颠倒。甚至终其一生也不能有如梦的幸运和熬出头的惊喜,我们大多数人或许是永恒地在跑着一生的龙套,可即便如此,愿意一生去撞南墙,直到我真的累了,走不动了,心如死灰了,梦想已经锈迹斑斑堆满绝望的灰尘了,该要结束人间际遇了。所以,在这些来临之前,都要在辰光洒下来的时候,告诉自己,继续前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