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近三十度的天午睡是不好受的,我躺在寝室的小床上,床帘拉的严严实实。又一次醒过来,不知道已经出了几身汗了,从脖子到后背都是湿的。头发散乱地糊在脖子里,黏腻又恶心。抓起手机一看是下午两点钟,屏幕上亮着你的消息:我们五点见,外面太晒了,你别提前出门。我随手回复了你,又丢下手机,翻了几个身。那绿色的已经掉了漆的床摇得嘎吱嘎吱地响,我像是躺在一个保温盒里,逃不出的闷热浸透了我的每一个细胞。头很重,睡过时候却是更加疲惫,我眯着眼睛挣扎了很久,然后穿好衣服,涂上口红。
外面没有风,我打着伞遮挡太阳。还是热,什么都挡不住的热,被炙烤了一天的地,不断地把热量反射给我,薄薄的鞋底,每走一步都是烫着脚的。一想到马上就见到你了,那个让我产生各种猜想的你,就要真实的站在我面前了。我又打起精神,加快了脚步。这段路不长,却烤得我步步焦灼。我似乎像要准备查自己的高考成绩,想知道,又害怕知道。我已经在脑子里画过各种各样可能的你,高矮胖瘦,皮肤黑白,是圆润的脸,还是棱角分明,很快就要揭晓答案。我把心紧紧攥在手里,一步一步地缓缓走下台阶,要自己冷静。
终于我看到你了,模模糊糊的,你朝着我跑来,有人朝着自己跑过来的感觉真的很好,大概可以让自己知道:我也是被人所期待着的。你正是我心里你的样子,没有多少偏差。甚至还要更完美一点:你的眼睛更大,睫毛也更长。你对我说你好,看着我笑,眼睛里亮亮的。我不敢看你,更无法去直面你的目光。我把紧攥在手里的心放位原处,告诉自己要放松要平静。
云似乎遮住了太阳,我把伞关了,离你又可以近一点。今天人很少,路边树上的松鼠也不肯下来,只躲在窝里,等热散去。我听着你说你过去的事情,偶尔才敢偷偷看你一眼。然后想着,我该把什么说给你,我该把什么样的自己介绍给你。就这样,不紧不慢地一直走着。
在这个不恰好的时节,春天不是春天,夏天不算夏天,所有的花都凋零得不见痕迹,而叶也还不算葱郁,什么都还遮不住。所有的一切平淡得让人生厌,要是有一阵风,兴许就可以好一点。偏偏没有风,空气还是一样的黏腻。我还是和你一起走着,走着,就那样一直走着。
这该死的空气,多让人窒息啊。我越走我越感到头痛,越走越觉得无力,越走越听不到你的声音,我越走却离你越远,我大步大步地,努力去追赶你。汗已经流了一身了,我努力克制平复着呼吸,你却头也不回。也不知道我是绊到了什么,我就突然倒在了路边。我想叫你,张开嘴,却没有声音,我想哭喊,却流不出眼泪,我越急,越是感到无力。奇怪的是,刮风了,雨水大滴大滴地了,我看着你的背影模糊,我努力挣扎着站起来,我一脚踩空。
我睁开了眼睛,我还是躺在小床上。只是身体很重,呼吸困难,头也痛的厉害。抓起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下午五点,没有任何信息。哦,原来你从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