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我变得更爱哭了,好脆弱。
爷爷去世时,我静静地蹲在床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爷爷的手心渐渐没了温度。
但我没哭,即使出殡、哭丧也一滴眼泪都没掉。我为自己的冷漠而感到惭愧、慌张,怀疑自己是不是冷血动物。
-01-
一个人看电视剧时,遇到虐心的片段,我会哭得稀里哗啦。任何一句台词都会让我落泪,相比电视剧的桥段,当真正面对亲人的生离死别时我却显得更加平静。
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因为内心已茫然无措,无法用哭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2017年,我的眼泪积攒到了下半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反观我之前的静水深流、镇定自若,这次心里的防守墙像是失了守,瞬间坍塌。
我好失败。失败到别人的一句安慰都会泣不成声。
在省城医院首次抽血检验血红蛋白时,一位年轻漂亮的姐姐告诉我,如果疼的话就不要看过程,因为血抽得有点多。
这些年我成了医院的常客,抽血打针已是常事,我早已心如止水,只是姐姐后面加了一句:“妹妹,回家多吃点饭,你太瘦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因为小姐姐的鼓励,也更因为感受到了有人在心疼我。
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医生,能够用自己平凡的职业去感染病人,让无数个身临其境的人获得心灵的慰藉。
-02-
抽血、检查、麻醉,程序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当医生说家属可以陪同进入手术室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是因为一个人害怕。
而是因为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有个人还可以成为我的依靠。
即使被生活虐得毫无缚鸡之力,但依旧感受着来自别人的温暖。
整个手术过程都在我熟睡时进行,等我醒来时,发现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一群群医生进进出出,唯独我,眼泪瞬间挂在眼眶边,随时做好“一泻千里”的准备。
一纸诊断书把我推向痛苦的边缘。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我还可以求助谁。
我难过又恐惧地想,难道一个人的成长真要这么触目惊心吗?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相信生命中的美好。
眼泪一滴滴掉落,砸在了布满针眼的手上。我想到了妈妈,想到了爷爷,想到了那些久违而不见的人。
失去的东西将来上天一定会用其他方式偿还。虽然来得慢一些。
擦干眼泪,坚强的面对。
-03-
我们总是在别人的故事中流着自己的眼泪,而我,一直想努力封存我的眼泪,我害怕,怕自己溃不成军,失了温柔。
可这样的伪装依旧没有维持多久。
2017年11月底,我爸分别打了一万元钱给我,叫我当作手术费用。
因为我的手术都是属于大病类,保销新农合后,依旧花销很大,两次手术大概花费了7000多元。
而剩下的钱都用于年前的中草药、针灸理疗。
今天,当银行卡信息提示余额不足时,我哭了。
痛恨自己的无能,让家人风雨飘摇,和自己一样挣扎在穷人的世界里。
我不知道何时才是人生的终点。这些眼泪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却让我时刻处于恐惧和无奈里。
爸说,这是我的命。我从出生开始就是注定好了的,一辈子走过的,走不过的我都还要去经历。
-04-
生活凶险强悍,我的软弱无力对抗它,我必须让自己强大。
它逼着我努力地求生、告诉我要努力出人头地,努力接受梦想和现实的差距,接受爱情并不是生命里的唯一,接受所有的不爱与不珍惜。
所有流过的眼泪终有一天都会封存在记忆里,成为回忆的片段。
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它却是我黑暗时光里的一场陪伴,当自己孤独一人时,偶然发现,原来我还会掉眼泪啊,还能感知到一切喜乐。
哭够了,还希望自己仍然怀着一颗坚强的心,与命运博弈。
小时候,悄悄地在被窝里掉眼泪,声音哭得特别小,但还是被奶奶一阵打骂。骂我不争气,骂我贱胚子。
长大后,我以寻找到我妈为傲,却被她伤得体无完肤,踉踉跄跄地从浙江逃了回来。
大学时,我常常在夜里悄悄啜泣,无声的眼泪好折磨人,因为害怕别人的嘲笑,不安与胆怯笼罩在了心间。睡梦里都是老爸在砖厂挥汗如雨的样子,夜不能寐。
-05-
“你怎么又哭了?”这是小学语文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我说的话,我默不做声,可眼泪就是这么不争气,随着脸颊滑落。
我只记得,全班同学和老师都用各种眼神看着我,讨厌着我,最后我被老师赶出了教室。
那次是因为同桌的男生欺负了我,他在我耳边一个劲地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所以我受不了就哭了。
我没有抵抗,只是在心底安慰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没妈的样子真是不讨喜,衣服裤子都脏兮兮的,头上长满了虱子,被表姐们嫌弃,连站在她们旁边看她们涂指甲油都不可以,理由是我没妈。
没妈的人似乎成了这个社会的另类,童年的世界残缺不全,早已被贴上了标签。
而彼时,我妈已经把她所有的母爱倾注在了另一个男孩和另一个女孩身上。
我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弃儿,躲在角落里哭是我的家常便饭,躲起来就更有安全感,因为没人发现。
-06-
有时,我也会发现,当自己难过地时候哭出来,心底也就畅快了很多。
而那些痛苦的记忆也将封存在我内心深处,只要不去揭这个伤疤,一切都不痛不痒。
2018,我以为我的眼泪会越来越少,可我发现我居然越来越感性了。
在街边看见和奶奶同龄的老人在捡拾垃圾,也会想起她,不知道我的奶奶有没有吃饱,穿暖。
周末带我爸去吃一顿饭,问他渴不渴,他立马就说不要水,生怕我要去买水给他。带他坐电梯,在电梯口站了许久也不敢踩上去,这时候内心总是特别难受,眼泪纷至沓来。
任何励志的文章或书籍都解决不了我们内心的问题,真情只听从内心的召唤。
无论是谁,我们都会经历各自的人生至暗时刻,这是一条黑暗、漫长、阴冷、令人绝望的隧道。
2017年我经历的一切告诉我,再坚持一下或许就会触到光,2018我还是想对自己说:“张美美,无论多么艰难,那束光、那份暖,就在隧道尽头等着你。”
谢谢命运让我变成了一个爱哭的女孩。
谢谢岁月让我活成了一个爱笑的女孩。
爱哭与爱笑,功过相抵,凝聚成了前行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