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之恋 | 村上春树

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村上春树!”

“什么树?”

“村上春树!”

“这树的果实好吃吗?”

“不,不是那个意思,您可能理解错了。这是.....”

这是我们相识前她跟骆驼的一段搭话。

骆驼其实并未搞懂,总以为那是台湾她姥姥家院落里的一棵名古树,名字听着多少有些稀少名贵,骆驼装懂的事我是后来才发现的。旅程结束以后我才告知他真相。

骆驼不懂装懂,一边点头应着一边找着自己的座位。我们均在同一车厢,他跟我和大卫中间隔了一些距离。

她看着骆驼满脸的真诚,不由得笑了,满脸通红,略显羞色,那宛如芙蓉般的容颜,不禁令人心动,心河泛起涟漪,渐渐波澜起伏,乃至心潮澎湃。是的,如海的汹涌。

那一刻,其实骆驼是发蒙的状态,他是个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班级里多少女生围着他,他都不动声色,热心肠到人人喜爱的地步,让人毫无防备之心。我跟大卫曾分析过骆驼的情感线,根据生辰八字与掌心纹路,我推断这家伙是个超级暖男,顾家,婚姻和谐;大卫说他认为骆驼婚姻在26岁。这两条,后来均一一应验了,作为回报,我和大卫的要求是:三人聚会骆驼付钱。

关于骆驼,上大学期间从未谈过恋爱,毕业三年以后,通过相亲认识了她的媳妇,三个月后领证结婚,一年后生子,工作稳定,一切像我在软件里写好的那些程序,在一条一条按顺序执行。我承认大卫和我的那点算命伎俩是闹剧,但它又是那么的精准无误算定了骆驼的人生,像一辆在铁轨启程的火车,向注定的目的地驶去。

骆驼毫无所谓人情世故,所谓能说会道,他在与人往来中只有一种终极武器:真诚!

他和她的对白,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打听着大人们的趣事,脸上分外有趣地冒着一串串可爱的泡沫!他忽视了周边人鬼魅的笑声,甚至自己头也不回跟着笑了。别人在笑什么?他并不在意,有些人或许觉得他一口浓浓的江西口音别有趣味,有些人觉得关于村上春树的对话妙趣横生,总之,他在那一刻是充满趣味的。同时,他的话也成为了日后我们茶余饭后时的经典台词:村上春树的果实好不好吃?

如果骆驼的真诚是“不知”的真诚,是涉世尚浅的真诚,那么她的笑容里露出来的真诚是善良的真诚,是向阳开花的真诚。这种感觉,大卫说,他此后再未遇见过。

她的笑容是温暖的,她的眼睛散出的光是温柔的,和她的谈话相识中,我们甚至感受不到丝毫的戒备,她本能地认为我们同样是真诚的,善良的,毫无敌意的,充满爱心的。她有时候会略显尴尬地笑,希望我们不要嘲笑她的某个不经意间的动作,不经意间的某次”出丑“,有时候她也会勉强地跟着我们笑某些并不好笑的段子,也是完全处于对陌生人之间打破某种尴尬的需要。我是个木讷之人,不善活跃气氛,大卫固然就承担了这份”任务“。有时候,又或许,陌生人之间需要某种轻松的气氛来打破初次见面和相识的生鲜气。当我们介绍彼此的时候,说到前面跟她对话的那个男生叫骆驼,也是我们一起的伙伴时,她会心地笑了。她,我,大卫,骆驼,我们就这样相识了,在去往北极雪国的火车上。

人生是充满趣味的旅程,总有某些意外被安排着。这次旅行完全是来自大卫的一次毫无防备的“冒险之旅”,从决定到出发没有超过三小时,我是被大卫拉着走的,骆驼完全是被鼓动着来的,是大卫制造了这场“意外”。

关于骆驼,他是个漫画迷,宫崎骏的忠实粉丝,除此之外便少有书籍涉猎,故而其不知村上春树也在情理之中,尽管他们都来自岛国。每个人的喜好各有特色,如有人喜欢前苏联的文艺作品,有人喜欢西方文艺复兴,有人喜欢中国史书、文言小说、古诗词等,有人喜欢日本动漫,有人喜欢美国西部牛仔等,总之,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无进退之分,高低之分。大卫喜欢科技和军事,鲁班与乔布斯,孙武和拿破仑等均是他的拿手好戏;我呢?钟爱中国和前苏联作品,日本和法国次之。我们彼此之间经常作书籍分享,我和大卫经常互换世界,而骆驼,则纹丝不动,沉迷于他的漫画小人王国不能自拔。

大卫的书桌,永远堆满人物传记,几乎是一本一本横扫图书馆;我常独坐于图书馆的角落翻书,等待着《回家》;骆驼是十足的宅男,沉醉在一本本的小人书世界里,偶尔发出莫名其妙的爽朗笑声。

“瑶也是文艺青年啊,阿甘!”这是大卫在微信里私发给我的信息,当时我就坐在大卫的对面,而瑶就坐在大卫的旁边。我们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我是个内向之人,不喜闹,不擅谈,大卫恰恰相反,天性使然。他凭借着那一口浓浓的湖南口音给人谈天说地,畅古论经,文人骚客,帝王将相,英雄大丈夫,三教九流徒,娓娓道来。他很投入,尽管他所讲述的东西我概皆知,但看着他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神气,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有瑶这样美若天仙的姑娘侧旁聆听时,我跟周边人的旁听兴致便更足了。这是任何人尤其是男士们无法拒绝的聆听“盛宴”。这种场景,犹如一个乡村读书少年和一位城市来的姑娘在乡村的傍晚一起看一场露天爱情电影,尽管内容早已烂熟于心,但依旧津津有味,兴致勃勃。

在明明晃晃的风雪列车里,喧嚣和燥热,随着劳困与睡意渐浓,慢慢安静了,车窗愈现冰层,厢门处的冰霜也越来越厚,寒风不断见缝涌进,冷气无声地逐渐弥漫着整个车厢,人们开始开始寻找车厢衣挂上的外套,行李箱中的备装。人们期盼中的寒冷已悄然而至。

一路上,大卫讲故事讲个不停,尽管大卫在平常日子里有着不错的社交语言,不过这般热情的大卫我真是第一次见,是的,那是一种藏不住的但又拼命控制着的欣喜、激动。

大卫是健谈的,但大卫也是冷峻的,而这时的大卫是热情奔放的。他舞动着手势,犹如大剧院舞台上的话剧演员,每一句话犹如一句句对白,说的那样的鲜活动人,从拿破仑的铁血传奇,到乔布斯的科技创新、再到神秘的玛雅文明。这些不是女孩子们所喜爱的东西,但是瑶在听,且异常的认真,因此大卫犹如受到了来自听众的鼓舞,演讲便更加激情。

我能察觉到瑶的兴趣度并不太高,但她依旧眼睛关注着大卫,大概是出于尊重吧,她已经累了,眼皮儿已经开始打架,那是无法控制的犯困,昏昏而欲睡去。

我想提醒下大卫,但生怕我的声音一不小心破碎了一幅如画的美景,是的,太美了:瑶不知不觉中依靠在大卫的肩膀上,劳困的眼皮儿一睁一合,大卫的声音还在温和地响着。不知什么时候,大卫演说的内容转到了战争爱情电影《魂断蓝桥》,这部片子我在高中自习课上看过,语文老师推荐,记忆深刻。大卫从头到尾讲述着片子的内容,从相爱到离别,再道重逢,他的声音低沉而婉转,带着些许的感伤。我不忍心打断他,直到我自己再也坚持不住,在燥热的氛围里也沉沉地睡去。我和瑶均错过了雪国列车沿途无数的雪海风景。这是大卫相机里的照片告诉我的,他一路未眠。

瑶在《魂断蓝桥》的梦里悲伤着、难过着,在断壁残垣的世界里绝望着,在重逢克罗宁后幸福着。与此同时,我也进入了那个世界,不断地在茫茫人海里寻觅着玛拉,她若隐若现,飘忽不定,她是那样的飘飘然流于世间。到处都是战乱的难民,炮火的声音此起彼伏,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我看见一排排的吉普车在速速行进,有人爬上去了,有人被扔下来了,受伤的士兵们正在被送往后方医院,痊愈的小伙子们正在整装待发奔赴前线,呼喊、命令、军马嘶鸣,拥抱、告别、撕心裂肺的告别,以及泪流满面的通知....

列车一路颠簸晃动,像婴儿的摇摇车,催着困顿的旅客们进入梦乡,载着梦中的旅人们驶向冰雪世界。

等我醒来时,车厢已恢复喧嚣躁动,大卫在兴致高昂地玩弄他借来的相机,瑶仍在他的怀里沉睡。若你不知情,定以为他们是一对相爱的旅行恋人。大卫的幸福感其实早已经无法掩饰,一切都在他英俊的脸上。我暗自侃侃:大卫,你说的不谈恋爱,男人孤身仗剑走天涯的!难道你小子要变卦吗?

或许,有些事情,誓言都无法阻挡你奋不顾身,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譬如爱情。但这仍然属于幻想,是的,尽管她如此之近,但依然那么遥远。

她的容颜与教养,像四月天空里的纸鸢,与蓝天白云完美吻合。大卫说那一刻他突然觉得爱情原来是如此一座高山,她是高贵的,圣洁的,美丽的。这句话是某本书籍里的文字,还是大卫自己才情显露,我不知,我只知道那一刻我亦产生了此种感觉。是的,爱情,不是随随便便一场游戏,尽管她可能会是一场幻梦。

村上春树,这位我曾推荐给大卫的日本作家,成了大卫与瑶彼此交心的必备中间人。是的,哲理般的交谈,让彼此的旅途那样的舒心和欢快,充满温度。瑶喜欢村上春树,而大卫,知村上春树更多,这便产生了某种神秘的“万有引力”。以至于后来大卫曾私信我说,他的爱情有我的一半功劳。

瑶是中国台北人,两岸的交换生,读书人家庭,我农村家庭,大卫工人家庭,骆驼家境略好,父母皆知识分子。她翻出了她的一本私人旅行日记本给我们看,里面都是她之前全部的旅行记录,美食、旅行计划、照片、行程,心情等均在里面,有一张她的全家福让我羡慕不已。我同时在其中一张相片里发现了另一位同样美丽的女孩,和瑶一样动人。

对于这本笔记本,我有些爱不释手,在征得她的同意后,我便小心翼翼翻阅起来。我宛若开启一本神秘的书籍,里面的只言片语中无不充溢着光明与力量,她很快成为我在书籍里看见过的“童话女孩”“白雪公主”,是的,这是一种神奇的定格,有种梦幻里的人物出现在你的眼前,她就在那里,温柔的声音,灿烂的笑容,符合你所有美好想像的容貌,一切均是那样的迷人。一种不安的东西开始在我的脑海里慢慢起伏,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它:爱慕。

是的,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是男孩的天性?我不敢确定,但我还是强行伪装了自己,是的,我不能如此胡思乱想,看见漂亮女孩就如此失去控制,这是幼稚的愚蠢的不成熟的表现,我得表现得比大卫成熟稳重,我得像骆驼那般八风不动。

我不知每位读者是否曾有过这般梦境:梦中的你一直拼命追寻一个女孩,她忽隐忽现,忽近忽远,你苦苦追寻梦直至梦醒时分仍在追寻和回忆,想拼命记住她的容貌,以便在你的世界里时刻可以想到,并尝试在下一个梦境里遇见她。是的,瑶,就是被我跟丢了的梦中女孩,我曾拼命地想记住她,但在梦醒的瞬间,梦境像雪花飘进了火炉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哪怕你在睁眼前一秒画面还是那样真实清晰,此后无论如何努力皆无法忆起。她现在就在我眼前真真实实再现了,那是怎样的一种激动人心?大概这就是所谓“梦中情人”吧。

是的,多年后我再忆起那段旅行,依然感觉像一场幻梦,真实,不可思议,令人沉醉,令人不禁在梦里重返昨日。

列车一路向东北方向驶进,车窗外北风野蛮呼啸,掠过田野、公路、楼房,跨过悬崖,穿过隧道,路过高山,雪里的人,风里的景,人们期待着,期待着更加壮美和无边的雪海。人们害怕寒冷,但更期待那林海雪原。

随着列车不断向北挺近,气温愈发下降,我很庆幸我强行裹了两层外套,我不再烦前半程的燥热,是的,现在的我浑身暖暖的,舒适极了。反倒是大卫看着有些单薄,或许他身体强壮,我未曾见他打寒颤。身体舒张有度,一切安好。

骆驼还在看小人书。

我仍在翻看瑶的旅行笔记。

瑶醒了,睡眼惺忪,问车已到何处。大卫早已将蓝色外套给她披上,因此她不是被冻醒。

我们几个人,已经像熟悉的老朋友,彼此间信任度近满格,这真是一种陌生而熟悉的关系,舒适极了。

瑶翻了翻她的东西,里面有两个苹果,说:

“正好四个人,两人一个!你跟那个骆驼分吧!”

她在跟我说话。

“我去洗吧!”大卫自告奋勇说!

“还是我去吧!”瑶像一个小孩般略带羞涩以跑的姿势去了。

没有工具,徒手掰苹果并非易事,瑶的动作可爱而滑稽,最后宣布失败。大卫抢了先,拿过苹果,使劲浑身力气,可是那苹果就是不服软,众人看着我们,我和瑶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可大卫信心十足:

“没有我掰不开的苹果!”

说实话,这要是在平常,我相信大卫是不会如此坚定执着的,毕竟没有必要。可此时大卫就是铁定要分这苹果,一,二,三,真开了,接着第二颗,分外顺利。

或许我们有时候还去想在那样尴尬环境中这样掰苹果的意义何在,但那两个苹果,我们吃得异常开心,我们的关系也更深了,彼此间也更加信任了。

我看着瑶的笔记本,陷入一种旅行中的感伤,并不是她的文字诗情画意动人心弦感染了我,而是她的内容让我泛起某种模糊的向往,向往什么,向往她这样的人。她的每一场旅行,像序言里的目录,一步一个脚印在进行着。那样清晰,那样充满意义,我开始思考我们的这场“意外”旅行,毫无准备的出发,匆匆上路,似乎缺少某种步骤,像一团麻。不过今天想来,我以文字的方式来追忆这段美妙的旅程,或许亦可以给我看似无序的人生增添一份总结吧。

人生即便破破烂烂,毫无序章,也要留下点总结的东西,这样才有一些价值。

不知什么时候,车厢里热闹起来,人们在围观什么。骆驼离得较近,说是一南方来的游客,出行得冒失,没有穿冬装。众人议论,想办法帮忙,但多数为出行旅客,本来去北极已是冒险,赠人衣裳心里有些不安。有人在问:

“谁有多余的衣裳,不然这下车要冻坏了!”

瑶没言语什么,便让我和大卫将她的行李箱搬下来,翻出一件粉色羽绒服。然后说:

“阿甘,你帮忙递过去!”

“给谁?”我诧异地问道。

“那个没衣服的男子!”瑶认真地说道。

什么?把你的衣服衣服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穿?我没听错吧!我原以为瑶翻行李箱拿衣服是她自己要换衣服什么的。我和大卫瞬间表现出某种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时间无法理解她这令人诧异的举动。

我在众人的缝隙里看见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三十多岁,也算精致,在如此寒冷的车厢里卷缩在座椅里好生可伶。

我再次确认这件事的合理性:

在寒冷的北方冬季旅行中,一个准备去往北极的女孩准备把自己的一件外套送给一位身着单薄西装冒失出行的南方旅人。

我与大卫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但皆明白瑶的善意,我只好问大卫:

“还有其他衣服吗?”

大卫摇摇头。我和大卫想法一致,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好的方案,且极具冒险,纪录片里北极寒冷的印象还在我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瑶拍拍她身上那件蓝色羽绒服,表示自己没问题。我不便说什么,大卫严肃地说有问题。瑶以为自己的衣服什么时候开了洞,开始找起来,我和大卫不禁笑了,因为大卫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关于北极,大卫前期是做了大量的功课的,晚上到漠河旅店睡觉时,我才发现这小子里里外外坚坚实实穿了五层,我真没想到。

我知道我和大卫表现的太过自私,没有像瑶那般无私善良,但后来几天发生的事还是证明了我和大卫行为的必要性。

那男子有一米八左右,体型魁梧,瑶身高一米六,五十公斤左右,衣服并不合适。出于照顾瑶善心的需要,大卫说把他昨日刚买的大围巾赠送给那单衣男子。当我和大卫找到那条围巾时,发现瑶不见了。我们顺着那边人群望去,看见瑶正在将自己的衣服递给那位男子。

那男子刚开始是不好意思的,做了委婉的拒绝,但很快便收下了,我看见大卫的脸色有些难看,想喊一声瑶的名字,但欲言又止。看着那男子微笑着穿上瑶的衣服,大卫面露一丝不快,那种感觉,只有恋爱中的人才懂。木已成舟,便只能如此。

“还送吗?大卫。”我拿着那条大卫那条加厚长绒围巾问道。

“还送个屁!”大卫咬着牙根低声喃喃道,不过那个“屁”字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有我听见了。

不知为何,西装男子的模样令人不悦,那美滋滋依旧甩着刘海的样子并不讨人喜欢,但起初我的这种感觉并不强烈。

正当我们觉得这件事暂时结束之时,后面挤过来一位大妈,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裹。她说自己是外地打工的,准备回东北老家,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包裹,从里面翻出一件干净的黑色旧厚棉衣,她说那是工地上一个年轻人扔掉的被他捡回来洗干净了,准备带回家给自己的孩子干活穿,她还说衣服上诱些油漆点,有伤美观,希望男子不要介意。

男子翻了翻衣服后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有一件了,感谢感谢!”

“你穿一下吧,这件大,更适合你!小伙子!”一位大爷说。

“人家也是为你好!还翻啥翻?这件大的穿着多合适,多缓和?”

男子本意是拒绝的,可又不能不顾及众人之言,便像商场里试衣服那般,左看看,又看看,还别说,这衣服真合适,众人点头,尽管是一件女装。

男子终于有合适的厚外套穿了,最起码可以帮他抵挡一阵风寒去往商场服装店。而瑶送他的那件衣服,他仍旧小心翼翼地盖在身上,并未有归还之意。

或许是因为此事的不悦,大卫突然饶有兴趣地跟我说:

“去门口那边看看去?”

我点头示意,于是我们便离开了座位。大约十几分钟以后,我跟大卫返回时发现那男子已经坐在我的座位上了,正在跟瑶聊天,男子表现得异常开心主动,不过我明显地感觉到瑶的不自在,她见我跟大卫回来后仿佛获得解脱,开心极了。男子见我看他,有些心虚地问道:

“您坐这儿?”

我轻点头,车厢里已经不再拥挤,我是可以去其他座位的。出于礼貌,我不好直接拒绝,只好说;

“没事,没事!”

我本以为他会主动离开,可没想到他竟然继续坐着不走了。大卫看出了我的困境,没等我转身去其他座位,便开口说:

“阿甘,你去哪儿,咱还有事商量呢?赶紧坐回来!”

我使了一下眼神表示座位有人,男子这才领会我们的意思,并不情愿地站起来,依依不舍地说:

“你记得同意加一下微信!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随后他又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段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大卫,什么事?”

“没事!咱能有什么事!”

“瑶,你和那人认识?”

“不认识,就是刚刚认识的!”

“那人干什么的?”

“他说他是开公司的!酷爱旅行,以前常来东北!”

“呵呵...”大卫忍不住冷笑了。

随后我便收到一条大卫的短信:

常来东北旅行,连件衣服都不带,真爷们!

我知道大卫这是在讽刺那男子,但我猜大卫为什么不直接对瑶说,大概是顾及到瑶的心情。

对于这件事,我跟大卫不再追问,不过大卫的情绪的确很受影响。不知什么时候,大卫突然又问瑶:

“你加他微信了?同意了?”

瑶拿出手机,寻找最新的好友申请,显然是还没同意。大卫看了看那人的网名和头像后,果断帮瑶点了拒绝按钮。

“出门在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真的,瑶,出事的特别多!”

我见状,也只好帮大卫打圆场。女孩子们,尤其是学生,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这自然是金玉良言。

这大千世界,谁说得准呢?

我们一边先聊着,大卫一边有意无意注视着男子的方向,时不时给我发一条短信:

“在甩头耍酷!真行!”

“竟然用鼻子闻!无语!”

.............

瑶就在边上这些话并不方便说,起初我并未理解用鼻子闻是什么意思,后来大卫告诉我,原来是那男子在用鼻子闻瑶的衣服,并显示出一副沉醉的表情,实在令人费解。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且我对我跟大卫的做法怀有丝丝不安,我俩的粗俗之举,这样做是否有伤到瑶的心灵?也许,我的顾虑纯属多余。

列车抵达哈尔冰站,我们需要下车换乘去往漠河的火车。靠近我们的列车并不开门,大卫跟瑶在前面,我在后,当我经过那男子的座位时,我竟然看见瑶送出去的那件衣服散落在地上,被路过人的人踩了又踩,显然,那男子没拿,是忘记了?还是故意丢了?

瑶和大卫见我出来拿着那件衣服,惊讶地问道:

“阿甘,衣服怎么在你这儿?”

“是他还回来的吗?”

“不是,人家丢在火车上,我捡回来的!”

我略带一丝对那人的恨怨情绪轻蔑地说着,这样好让大卫心情好些,同时让瑶知道那人并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好人,这样大卫前后所有的举动对瑶皆更具说服力了,因为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要是你在场,你也会感到不悦。

我并没有过多描述这件衣服被丢弃的惨状,生怕伤到瑶。她是善良的,是纯真的,且她的心也是敏感的,脆弱的。以至于后来我们在返回漠河的火车上我再次看见那男子时,也未告诉瑶,那是件令人伤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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