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阿丽认为有些事情值得记一辈子,虽然一辈子已经走过大半。
应该记着砸向自己的毛毯,毛毯又大又柔软,原本是姐姐单位的福利品,她舍不得用,专门寄过来让孩子们用的,确实想不到还有另外的功能。
应该记着快震破耳膜的声音:“结婚了,还要做你自己,你结什么婚啊?”耳膜穿孔已经很久了,每天耳朵里面都嗡嗡作响,不过,吵架时的每一句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毕竟传到耳朵里的都是对方的真实呐喊,带着鄙视与嫌弃。
02
事情的起因好像很简单,虽然吵架的层次远远高于事件本身。
阿丽刚辞职在家带娃,虽然不必上班,还是无比渴望周末,因为孩子不用早起上学,感觉自己也可以懈怠两天。周五晚上陪大宝看了一会儿《跑男》,又被兴奋的二宝折腾到半夜,周六睁开眼睛已经八点半了,无比懊恼耽误了的晨读时光。
披头散发冲到厨房,杯盘狼藉,根本没有能给孩子做饭的锅灶,只好拍打老大快快起床,下楼去买早饭。
转身看看客厅,沙发上、地垫上到处是穿过的衣服、凌乱的玩具、吃剩的食物。长吐一口气,爬在地下打扫“战场”,这是全职妈妈崩溃而战斗一天的开始。孩子“祸害”的垃圾也就罢了,还有老公随手扔的瓜子皮和臭袜子,像极了一地鸡毛的人生,让人绝望而崩溃。
阿丽正爬在地下,艰难地清理着沙发下的瓜子皮,老公衣着光鲜的从卧室晃出来,“早晨吃什么呀?哦,我表妹打电话了,一会儿到我们家来啊。”
“来就来,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负责接待,我要出门。”面对干不完的家务和精力旺盛的娃已经很头痛了,还要迎接不速之客,简直让人无路可逃。
“你什么意思,人家专门来看你的,你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吗?”
“你的表妹,两面之缘,我没有什么好聊的,聊我曾经的工作,还是我整天围着孩子转的生活?我带孩子出门,你负责接待一下不行吗?”
“切,你的表妹,跟你没半点血缘关系,天神一样的接待着,凭什么对我的表妹就不能一样对待?”
“辞职大半年,我的状态很不好,每天累得要死,真的不想东拉西扯的应付别人,你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情绪和感受吗?”
“二胎是你要生的,工作是你自己辞的。本来保姆能带孩子,是你不愿意让保姆带的,怨不得别人。”
…… ……
03
撕破脸皮后的恶言恶语当然难以叙述,上述的对吵大概足以说明一些真相,概括如下:
第一,既然结婚了,你的心情好坏并不重要,包括你的亲戚也不重要,一切要以丈夫为中心。
当然,明确了这一点,就不难理解多年前父亲骤然离世,阿丽带着三岁的孩子千里奔丧,一路上哭干了眼泪,整个葬礼像行尸走肉。而阿丽最亲爱的丈夫,忙着工作,忙着用阿丽的QQ玩当年最盛行的“偷菜”游戏,关键是阿丽很多的同事也参与其中,她们看着阿丽QQ上"偷菜"的速度,议论纷纷:一个经历着人世间最悲痛的事情的人,为什么还能乐此不疲的登录QQ玩游戏。
当然,也就不难解释,在公公住院期间,即便阿丽有孕在身,也必须住在宾馆,每天准时的去医院探望,因为腹中的孩子能给病人带去生的希望。公公去世之后,正值酷暑,白天众乡亲坐在阴凉的地方看剧团表演,孝子孝媳要披麻戴孝地跪在烈日下,即便路上的石子硌破了双膝,跪姿也不能有丝毫改变,不能让乡亲们贻笑大方。经历了烈日炙烤,晚上要彻夜守着灵柩,保证长生灯(蜡烛)不能熄灭。夫家的哀痛一定要感同身受,切身体会,这是为人妇的本分。
第二,孩子和工作是自己的事情,与婚姻和丈夫没有关系。
生儿育女是女人的事情,怎么生,怎么养,能否兼顾工作是自己的事情,不要和婚姻捆绑在一起。
大宝半岁,阿丽每天早起喂饱孩子,把哭哭啼啼的娃送到保姆家,下班再接回家,每天都要上演一次撕心裂肺的分别,感觉上班就像炼狱一样,熬到孩子上学,每天的接送和一日三餐也让人疲于奔命。
人到中年,有了二宝,身怀六甲照样接送大宝上辅导班,带着孩子去单位值班,自力更生做好一日三餐,自己去应对一次又一次的产检。
同为异乡讨生活的人,没有家人帮忙带娃,工作孩子都能兼顾的毕竟是少数。最终阿丽还是无法容忍两任保姆的懒惰和不负责任,毅然辞职带娃。
按照老公的逻辑,养育孩子和工作都是阿丽个人的事,与婚姻无关。能够兼顾孩子与工作皆大欢喜,两者无法兼顾也纯属自找,当然,前提是不能影响他的生活。
04
现在问阿丽为什么要结婚?是头脑发昏,是完成人生的任务,还是因为爱情?在经历了丧偶式育儿的生活之后,阿丽确实没法回答这样的问题。
阿丽只知道,当孩子们都熟睡,一个人把头蒙在被子中,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才真正感受到了生活的巴掌拍下来,会有多痛。网上有句话说得很好:“只要还是女人生孩子,男女就不会有真正的平等。”尽管女人对家庭的付出远远超过男性,冰冷的婚姻毫不留情掌掴女性的时候,真的是连声招呼也不打。
人生是自己的,从来与他人无关,伤与痛都是自己的经历,我们不能要求别人的改变,也不能苛责自己的愚蠢。在生活最绝望的时候,好好的抱抱自己,感谢自己一直以来认真努力的活着,感谢自己还对未来的人生有无限期盼。
不管怎样,自己要放过自己,学会在黑暗中寻找人生的光明,自己强大的时候,没有什么可以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