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十七,在这座城市一所中学的教室里读高中。
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时而认真听老师讲课,时而与同桌天马行空、窃窃私语。尽管吹得海阔天空、天花乱坠,可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前方,或认真、或假装看老师板书、听老师讲课。
渐渐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往前注目总是不再那么自然,老有一种障碍在设阻挡。因为,在我与同桌私聊时,前排的前排,也就是倒数第三排的副班长时而调转回头,对我们瞟来一道目光。于是我俩立刻闭嘴,赶紧不再发出声响。
然而,接连数日过来,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既便我与同桌不再发声,副班长回头检阅的次数却有增无减,几乎隔三岔五分钟、随时随地都会扭转回头,对着位于正后方的我隔排而望,那目光,平平淡淡,没有色泽,没有光芒。刚开始,我只当同学的随意一瞥,再后来,以为是班干部在履行职责,再再后来,我感觉越来越不自然,因为这频繁的扭头而望,逾来逾影响我面向老师听讲、面对黑板抄写笔记,心中由此渐生不爽,所以每每看见副班长颈项转动,我立刻埋头假做它事,或逗撩同桌以避开来自前排的目光。随着天数越来越长,次数越来越多,心里也越来越烦,毕竟这样的遭遇已经影响到我正常上课,自己却难以言表无所适从。
终于有一天,同桌和后排别的男生也发现了苗头异样,下课后纷纷跑来神秘兮兮地问短问长:"喂,是怎么回事?"
我表情显得一脸无奈和迷茫:"我哪知道啊!"
记得那天课间,我带着三名死党在校园里把班主任堵截:"老师,柳芸上课老是看我!"
班主任是位女老师,被我们拦路堵截小吃一惊。听见我这无厘头的吆喝,先是微微一愣,继而厉声反击:"你不看她,她就看你了?"
死党们哄堂大笑,我被问得面红耳赤。
"她坐在前面,我上课要往前面讲台看,怎么看她?"
"你坐在她后面,她怎么看你!"
死党又发出一阵轰笑。老师立马面色骤变:"回去叫你家长明天到学校来!"
放学回家后,我怯生生地向父亲转达:"我们班主任老师叫你明天到学校去。"
就这样,我这因为工作忙而从未参加过家长会的老爸,第二天果然去了学校。一天下来,我心里犹如小兔揣怀忐忑不安,猜想着晚上回家后,会遭到怎样的疾风暴雨。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胆颤心惊地推开家门,诚惶诚恐地来到老爸面前。
"来,吃饭吧。"
真是奇怪,对我一向严厉的老爸居然只字未提白天去学校的事情,反而倒起一杯老酒,悠哉优哉地小酌一口。然后,和颜悦色地问了一句:"柳芸是谁呀?"
"是我们副班长。"我心里明白,这就是今天老爸去学校,老师跟他谈话的主题。
更奇怪的是,老爸微微一笑,端起玻璃酒杯仰头再饮一口,不再言语。
" 哈,我胜利了----!"晚餐用尽,直到离开饭桌时父亲都不再言语,一反常态地没有对我提出任何批评,我的心中不禁一阵狂喜。
(注:文中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