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拯救不了你父母的婚姻
我知道,这个世界一定有我这样的孩子。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就不是因着父母的爱,而是因为人类的传宗接代。
都说,孩子只有是爱的结晶,这样父母的婚姻才会幸福。可我父母结婚的五六十年代,有爱的婚姻实在凤毛麟角,不过就是将女方像一件物件送到男方家里罢了。女子所担负的责任无非就是像个仆人一样伺候丈夫,孝敬公婆,生儿育女,辛劳苦做,将孩子抚养成人。因为丈夫懒惰,所以女人背负了更多的重担。直到年过半百,被丈夫嫌弃。这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不知道是否因为我是女儿,所以更叫能明白母亲的苦楚和无奈。那日在饭桌上,父亲无数次对我和弟弟说,以后你们的人生你们自己去过,若以后嫁娶,别人问及你的父母,你就说都不在了。父亲厌恶母亲的唠叨和疑神疑鬼,嫌弃母亲洗他的衣服洗不干净,嫌弃母亲炒菜放多了油,煮米加多了水。连母亲自己挣钱好不容易为自己买了一件衣服,在父亲眼里都是乱花钱。在他口里,母亲一无是处,粗心浪费。即便是一个免费的仆人,他依旧觉得不合格。而他自己,无论花费在烟酒上的钱,还是被别人骗了钱,都觉得理所应当。脸上无丝毫愧色。小时候懵懂,不曾意识到自己和弟弟只是父亲传宗接代的产物。父亲对我弟弟的期望,与其说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不如说是一直当我们是傀儡木偶,因为父亲一生不得志,碌碌无为务农为生,所以在我弟弟的学业上,从懵懂开始,几乎是按照他的意愿走。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考研,都是父亲说要考去哪儿,读什么研究生。
因为读书,我们家里负债累累。因为母亲的劳作,无论种多少田地,养多少头牛和猪,卖的钱永远赶不上父亲大手大脚花的钱。父亲挣的微薄的工资只够自己饱口腹之欲。因而在我们未成年前,读书的花费是姑姑的施舍,是舅舅的借款。如大多数家庭一样,在孩子没有高考前,父母竭力隐藏,在孩子面前装出一副和睦的样子,其实现在看来,不过当时是冰冷得不说话而已,婚姻早已经名存实亡。
上大学后,所有的一切都爆发了。母亲在我们面前说父亲的不忠,父亲在我们面前说母亲的神经病,似乎二十多年,他们连装都装不下去了。每次我们回家去学校都泪流满面,因为他们让我们知道,以前的一切美好都是伪装的,现在破碎成了渣滓,走在上面的我们不过是一步一个血脚印罢了。大学里,看着身边的同学电话里和父母撒娇,看着父母开车来送他们,带他们去吃饭,玩乐,买衣服。看着别人父母恩爱的样子和对孩子发至内心的宠溺,说不羡慕是假的,说不嫉妒也是假的,说不自卑更是假的。看着自己日复一日穿着同一件衣服,那时候的除了在大学里努力学习拿奖学金,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那时我才发现,人和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或许我一辈子奋斗的东西,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我们从出生起,就已经是云泥之别。
大学的我们还处在职业规划的迷茫期,别人迷茫,我更加迷茫。因为资源有限,层次有限,眼界有限,就像行走在一条雾蒙蒙的大路上,看不清眼前路,没有方向乱撞。或许别人能在父母开来的直升机上看前面的路,而我只能搬一块又一块的砖来垫在脚下,努力得爬到附近的树丫上,试图看清前方。有的人在上大学前就做好了职业规划,有的在大一大二就已经确定了要走的路,而我一路跌跌撞撞,在大学毕业才意识到自己今后要走的路,然而我依然只能庆幸,因为我终于找到了,虽然晚了三四年。
是的,开始工作后,我才第一次意识到要为自己而活,哪怕过往那样不堪,哪怕身后的家庭一片废墟。在大学时期,无数鸡汤文说,要常回家看看父母,我也无数次回家劝慰过,开解过父母,然而,他们的婚姻就像一块破碎的镜子,我一块块小心拼合,哪怕手上心上鲜血淋漓。他们如同根本不在乎一样,在我拼合离开后,又一次次将镜子摔个粉碎。我的良心总是告诉我,他们是我的父母,是我最亲的人,我不能不管他们。父亲总是说各过各的,可是家庭的日常开支,亲戚赶人情的费用都是母亲一个人在承担。母亲总说,我一个人过也好,父亲那边的人情债自己去还。我后来终于明白,这样相互折磨还不如分开。我说,妈,你和爸离婚吧。对你们都好。可是母亲说,你们还没有成家,父母离婚说出去对你们以后名声不好。我说,我已经不在乎了。父母这一辈的婚姻,似乎早已经让我对爱情和婚姻绝望了。母亲,这样压抑的家庭,凑合将就,何谈以后?
我早就该知道,孩子是拯救不了父母的婚姻的。一切的努力,或许只是我自己心存幻想,自欺欺人。孩子在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父母陪不了他们一生,就如同孩子自己不甘愿被父母束缚一生一样。孩子会长大,会有自己的意识,会有自己想去实现价值的愿望,会有他们想要去共度一生的人。
有一个念头在我工作开始就已经萌芽,我以后会远离这个支离破碎的原生家庭。会努力去过自己的人生。他们如何,我干涉不了,也拯救不了。所以自工作以来,我努力提升工作的专业能力,或许,为的就是那一天。别人对身后家庭或许有眷恋,可我身后一片狼藉。除了往前,别无退路。也许以后啊,我会一个人努力去活,去看遍这世间的风景,去淡忘,那不堪回首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