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色青黑的时候。城市里,马路上,一只白色的猫咪扑街过去。仔细看,它的身上,沾着血。
昨天晚上刚刚下过雨。是夏季的最后一场倾盆大雨。现在快是秋天时候。路上的树叶子风吹就落。
夹道而行的,都是高大的建筑。刚刚是清晨黎明时分。
从马路一直走过去,不过十分钟,对面有一个直入门的小区,小区没有大门,高矮楼层自由分布,人来人往,什么人都多,热闹得很。
啊橘是住在这里的一个年轻女人。她是一个城市建筑绘画师,手法很专业。
这一天的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说,过得超级快。人来人往,吃饭、工作、休息,很快到了傍晚日落时候。
啊橘今年二十一岁,刚刚大学毕业,一个人住在这儿。她晚上大约是六点半下班,七点钟到家。啊橘住在靠后面楼房的六楼,都是坐电梯上去的。
今天她到家的时候,大约是七点整。走到家门口,啊橘抬起手臂看一看表,不多不少,今天还早了几分钟。
啊橘背的是大容量斜挎橘棕色女包。头发长而散漫随性,包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些口红化妆品。穿着身紫色衬衣,黑色长裤,皮质短靴子。
啊橘找着钥匙,五分钟过去了,七点零五,包被扔到了地上的门前,翻来覆去,就是没看见家房门的钥匙。
啊橘心急如焚。肚子不合时宜地饿得咕咕叫。外面还亮如白昼,她打电话喊了开钥匙人员,转身先去楼下饭店吃点东西。
这时候,往左手边的楼道栏杆顺眼望下去,有一个黑色衣服,蓝色运动鞋的男人低头走上来。男人看见啊橘后,抬起头,问:“你是这儿的住户吗?”
啊橘点点头,没说话。男人摊了摊手,说:“我的宠物不见了,我过来找找,它之前挺喜欢来这儿转的。”
啊橘没说话,自己走了。
下了楼,看见霓虹灯闪烁。啊橘进了之前经常去的餐馆,点了一碗米饭和一杯果汁,还有几盘菜。
端菜过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那年轻女人穿着破烂,围着个崭新的白厨师布,头发懒散地盘起,脸面倒是白净得很,嘴唇红扑扑的,也不戴厨师帽,也不戴口罩。
长相普普通通,整个人倒是脾气大得很,过来的时候,把饭盘子一甩,喊啊橘吃快点儿,她们店要关门了。
“这家店一般不是十点半下班吗?”啊橘问。
“可那是一般啊。今天八点钟不到,我们有点事,就要关门的。吃快点儿。”她昂着胸脯,又说了一遍。
啊橘默认了,说了声可以,低头吃饭。
啊橘吃完饭后,临走的时候,看了眼墙上的员工证,没看见刚刚那个女服务员的工作证。
啊橘不喜欢惹事,就先走了。她看了看时间,八点钟不到,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她先去外面的超市逛一逛,买点零食和必需品。
超市从小区步行过去,十五分钟就到了。开车十分钟不到就行了。啊橘路过一个公交车站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一只白色的宠物猫躺在路边。
她弯腰过去看,没想到猫是死的,身上白色的毛干干净净,血迹凝固住,嘴巴微张,眼珠子紧紧闭着。
猫左侧就是垃圾桶,天空黑暗,风一阵阵的,路人寥寥无几,远处一辆白黄色的公交车行驶过来。
啊橘夹着包包,赶紧跑了。到超市又买完东西出来,八点半,她打了辆车回家,到家的时候,开钥匙的人员已经到了。
啊橘顺利进了家。但是等她关上门,开了灯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所有贵重值点儿钱的东西,都无影无踪了。家里面看起来整整齐齐的,只是所有的柜子、盒子、箱子,东倒西歪地,里面空荡荡,早被人洗劫一空了。
外面路灯交错,楼房掩映。
啊橘立刻拿手机报警。手机早就没电了,啊橘想去拿充电线,就连充电线都被偷走了。
她赶紧拿上包包,银行卡,隐秘处没被偷走的钥匙和现金,就出了门。
啊橘花了三十分钟到警察局,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零十分。
警察还有值夜班的。给她接了杯热水,记了笔录,让她先把家门的钥匙拿过来,他们要另配一个备用的,完事后会当着她的面注销备份。
让啊橘先找个宾馆住一个晚上。明天天亮了才可以回去打扫房间。等会儿会有警察去她家安装监控。
今天晚上看情况。
啊橘答应了。打了电话请假。忽然转头对警察说,可以今天就回去住吗?
对面的男警察否认了。啊橘又说:“可是我一个人去住宾馆,不放心。”
“你可以到附近的亲朋好友家里去住。”面色严肃的男警察说。
啊橘最终选择了住到不远处的安全宾馆。
第二天,啊橘却不翼而飞了。警察利用公共接线电话拨打啊橘的手机号,显示的是,手机卡已经被注销了。
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钟。
警察在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找到了啊橘的小区业务员。那时候,业务员正在办公室里吃午饭。
警察拿出了警官证,要业务员调出昨天晚上九点钟之前的小区监控,只要啊橘住的那栋楼的楼内监控视频。
警察看了看啊橘的住户资料,住的是六楼,一栋不高不矮的楼层。
是两人居,一厨一卫,一楼四间。
警察看到七点钟的监控视频。看见一个黑衣蓝色球鞋的男人,和啊橘说了几句话。
与此同时,附近另一个小区的公共电话来电警察局,说那所小区死了一个女人。
是惨死室内。窗户紧闭,门反锁。不知道是谁打的匿名电话,业务员开门之后,看见女人正躺在床前的地毯上,下半身裸露,头发凌乱,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死亡的血色。
那调查啊橘去向的两个警察,仔细看了看与啊橘对话的男人长相和穿着。
回到警察局的时候,才看到另一个小区的报警记录。
第三天早上九点钟。距离啊橘报警失踪,已经过去了一天零一夜。警察们担心啊橘是出了意外,所以首先在啊橘的家里面安装了监控,以便得到她的行踪。
然后又整理了啊橘的报警证明,还和小区里面的警务人员沟通连接。
警务人员挂断了电话。四十分钟不到,第三天早上十点钟。四个男警察就进了啊橘小区旁边的另一个小区,即死人的那一个。
死者住户是D栋206,一个一室一厅居室。死相平静,睡卧在卧室的地毯上。窗户和大门都是紧闭的,没什么东西被移出或者带走。只是地毯上没有死者的太多血,留下来的血液已经凝固了。
死者双眼睁开,眼睛充血,嘴巴紧闭。下半身赤裸裸,上半身衣衫整齐。脖子上面有一道青色的痕迹,头发凌乱把耳朵遮住。
警察收集证据的时候,看见死者的耳朵都被平整没有痕迹地削下来了。
第四天,早上八点半。警察看见有一个穿着橘色上衣、白色半身裙的长发女人跑过来,右手撑开大门,左手拿着一个包包。包包里面空空瘪瘪的。
警察接待了她。发现竟然是啊橘。
啊橘颤颤索索地坐在凳子上。头发乱糟糟地,面色铁青。
警察还没来得及说话,看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一身黑衣白裤,穿着普通的皮鞋。
来者说自己是小区死者的亲哥哥,刚刚接到妹妹去世的消息。
警察让男人先等一会儿。问啊橘这两天都去哪儿了。
啊橘说自己那天晚上,到对面宾馆的时候,本来已经睡下了。可是忽然接到母亲去世的消息,啊橘老家在本城的乡下,她连夜回了家,第四天,今天早上才回来的。
警察又问啊橘,既然是母亲去世,今天才回来,为什么手机卡注销了,衣衫不整地回来。
啊橘哆哆嗦嗦地说,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半路上,到城乡结合部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跟过来,一路上都在。那男人抢走了她的手机,但是啊橘福大命大,跑了。
今天早上啊橘回来的时候,又看见那个男人,那男人二话不说,暴揍了啊橘一顿。
警察问啊橘,那男人她认不认识。
啊橘颤抖着开口:“认识的。家里面遭到偷窃的那天晚上,我还在楼道里见到过。那是第一次看见他,他说他的宠物丢了,他出来找一找。”
警察拿了监控记录给啊橘看,问她是不是视频里这个黑衣蓝鞋的男人。
啊橘说是的。她今天早上看见男人的时候,他先是坐在车子里。车子上有一只白猫标本,还沾着血。
这时候,刚刚那个男人已经被另外两个警察盘问完毕。做好了笔录,男人随着警察走进啊橘在的这间房子里。
啊橘坐在窗户前,窗户白花花的。那黑衣皮鞋男人站在门口。
啊橘忽然捂着眼睛,说:“我不认识你。没见过你。你快走。”
警察让啊橘静一静,啊橘说这个男人她上个月见过。啊橘是做公司建筑房屋设计的,上个月这个人是公司的一个客户,啊橘接到了他的单。
但是这男人性格不好,也没什么钱,住的地方又偏僻,所以啊橘对他指指点点的,还折了他的钱,恐吓他别说出去。
却不曾想那男人撒腿就跑,被警察控制住了。
有人打电话过来,说看见过啊橘丢猫的证据,自称是动物保护的,要啊橘交罚金。
啊橘无可奈何,承认说,那个黑衣蓝鞋男人的白猫标本,其实是一只宠物猫。是她之前养的。只不过啊橘刚刚毕业,三分钟热度,又没什么钱,一个下雨的傍晚,就把它带到了家附近的地方,扔掉了。
“但是当时它是活的。”啊橘说。
“但是为什么沾血呢?据你的描述?”警察问。
“不知道。”啊橘摇摇头,说,但是她肯定那个男人打了她,抢了她的手机,还想杀人灭口。
警察很快控制住了黑衣男人,刚刚来认尸体的男人,还有啊橘。
啊橘又仔细看了一眼白猫,真的是她丢掉的那一只。
经过检验,白猫身上的血迹,是人血,早已经干涸了。
到了傍晚,经过核对,小区的女性死者原来是啊橘小区楼下饭店的服务员,死于啊橘报案当晚凌晨三点半。
没有任何证据,监控也很难找到凶手。
警察又看了黑衣蓝鞋男人车上的白猫标本,死于啊橘报案第二天的傍晚。
上面是人血,经过比对,是小区女性死者的血。
而后,警察又去询问自称死者哥哥的那个男人。问他相关详细情况,他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男人与警察推脱间,掉出了啊橘家的第三把钥匙。原来男人才是入室偷窃的人。这一次认亲,仅仅是为了掩埋事实。
而那个蓝色鞋子的男人,经常去啊橘家的小区饭店吃饭。
据饭店所有者妻子的描述,死的那个女人和她有深仇大恨。啊橘也承认,那天晚上,遇到蓝色鞋子男人之后,她来饭店吃饭,接待她的就是死者。啊橘记得清清楚楚。
饭店老板娘叙述,死者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女人,是她老公的小三、情妇。而这个男人,曾多次来饭店吃饭,和她眉来眼去。
警察通过饭店主人,拿到了女性死者的手机号,她和蓝鞋男人经常通电话。
那个皮鞋男人和死者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报复心理,和起了贪心,所以入室抢劫。
而蓝鞋男人对啊橘做的事情,却是出于杀人灭口。
那天晚上,啊橘回到家的时候,男人正和死者闹分手。男人去饭店找了死者后,就上了楼,打算偷点东西。而啊橘恰好见到过他。
那只白猫是啊橘扔的。之后被死者捡过去,死者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流了血在白猫身上,白猫跑出去不久,就被蓝鞋子的男人捉回来,做成了标本。而他口中说的宠物,其实是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