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把钥匙放哪儿了？”
“在我房间柜子的第三个抽屉里。”
我拉开抽屉，看到了钥匙，以及钥匙旁边，精心保存的一束干花。
花已经压得跟纸一样薄，花瓣有些破损了，用过塑纸封了起来，实在不算好看。
算起来，这束干花，保存了近二十年。
看着边角泛黄的过塑纸，思绪一下回到二十年前。
那是在一个冬天，我五六岁的样子。之所以说是冬天，是因为我记得路面结了霜，我和妈妈都穿着厚重的棉衣棉裤。
也许是天空太暗沉，也许是空气太干冷，总之我哭闹着，非要抱抱。
如果可以穿越时空，我肯定要回到这个时候，狠狠把自己骂一顿。
这样，也许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那天路上行人很少，三三两两的，树枝上挂着长长的冰柱，清清冷冷。
妈妈好脾气地把我抱起来，一边哄着我一边往前走，每说一句话，都能在空中吐出白色的雾气。
路过一排下水道排污口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妈妈惊呼了一声。
记忆里，我的视野天旋地转，眼前的画面突然一黑，一秒钟的时间里，我已经从妈妈怀里站到了地面上。
妈妈跪在地上看着我，神色紧张，开口第一句话是：“宝宝你没事吧？”
看着和我变得一样高的妈妈，我愣愣地低下头，看到有红色的东西从妈妈的牛仔裤里渗出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时竟呆呆盯着她，没有说话。
原来是妈妈踩在结了冰的排水口上，摔倒了，最后一秒的本能，是把我高高举起来，轻轻放到地上，自己膝盖落地，摔了个结实。
见我没有反应，妈妈又摇晃了我，快速上下打量我，急急重复道：“宝宝！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我这才说了声：“没有。”看到妈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妈妈，你为什么不站起来？”我傻傻地问道，心里有点慌乱。
妈妈似乎这时才发现自己受伤了，皱着眉，一手撑地，一手扶着我，跪在地上前后扭了半天，仍旧不能起身。
这时的路人就像突然都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在路边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路过，赶紧上前求救，对方走近看了一眼，神色躲闪，竟是绕道加快步伐走开了。
年岁太久，我已经不太记得我们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了，只记得妈妈膝盖处磨破的牛仔裤，和里面带血的毛裤。
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那是小小的我，第一次看到血，触目惊心。
没过多久，刚好是2月14日情人节。
刚上小学的我，拿出全部的零花钱在花店给妈妈买了一束玫瑰花。
流了那么多血都没有哭的妈妈，竟然在看到花的一瞬间，泪流满面。
妈妈说那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玫瑰。
二十年过去了。收回思绪，我轻轻拿起抽屉里的过塑纸，干瘪的玫瑰花瓣，在这一瞬间，仿佛有千斤的重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