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姐

1:

我初次见到她,是在午后的一家茶馆里。那时我正手捧一杯香茶,眼神恍惚着瞟向窗子外面。突然一股浓烈地香味飘到鼻尖,我吸了一口却忍不住低头打了一个喷嚏。再抬头望时,一双雪白的大腿顶着一只翘臀魅惑地扭着腰肢,闪到我身后去了。

我有些不屑。这样一个颇有韵味的场所怎可被那些花枝招展的艳俗给玷污了。于是带着愤愤不平的情绪,挎起包,在刚才那个女人的大笑中仓惶逃脱。

虽说已临近傍晚,一股灼热的气息还残留于地面。大街小巷到处是露大腿露胳膊的女人,风微微吹过,那短到股骨处的碎花裙就会暧昧似地掀起,挑逗着男人的口味。

早听说这座小城的夜晚纷乱迷人。于是忙完了一些琐事后,次日夜晚,我就来到与我住处相邻的一条热闹小街上。

这里到处是地道的小吃还有各类不同的女人可供欣赏。她们的吃香已全然在混乱的环境中和昏暗的灯光下彻底暴露出来。那鲜红的嘴唇衬着一口雪白的牙齿,以吞得方式,将食物快速嚼烂。一边吃一边还不停地喷着唾液放肆闲聊着。


2:

我悠闲地继续走着,不远处一股刺鼻的臭味夹杂着似曾相识的浓烈香味搅动着味蕾。再走上前定睛一看,竟然是昨天那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连体短裙,头发高高的盘在后脑勺,脖子上随意系上一条玫红色的丝巾,脚上蹬一双时尚的黑色网状靴子。她一边盯着油炸锅里滚着泡的臭豆腐,一边时不时的扭头与身旁的男子打情骂俏着。

终于要好了,她仿佛迫不及待的伸手接过,挽着男人的胳膊,津津有味的塞满了整张嘴巴。

我与她相对着,正好看清了她的面容。她的脸很宽很圆又打了很厚的粉底,就像是一张刚摊好的烙饼。眉毛也已剔去,白的似峨眉山上的老道长。

她仿若吃得很满足,还忍不住用柔软的舌头去舔一遍牙缝里的残羹。这很市井的吃态配上她一身精细的打扮,奇怪的是并没有十分令人倒胃。相反我倒觉得这种无谓的放荡却是她身上独有的魅力和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她一路都在和别人打招呼,这一巷子的人仿若都成了她的朋友。男人们都很欢喜的拿出最多的热情,女人们却厥着嘴,鼻子里尖细的“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贱人”,眼神却恨恨地盯着她身上的每一个装束。


3:

她的故事已然在这个巷子里成为人们饭桌上消遣的热题,就连刚会说话的小孩也能道个一二。

她离过婚,有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按理说就应守着四个孩子慢慢地过完余生了,可她却偏偏很快又结交了一位比她大十岁的男友。

女人们把上一段婚姻终结的原因全部安在她身上。都说一看她就不是个什么好女人,到处舔着脸勾引别人家的丈夫。还说她跟得那个男人绝对是个傻子,等把他的钱骗光了,她就会弃他而去另寻目标。而男人们一面附和着自己女人的推测一面又暗暗地吞咽着羡慕的口水。他们总是在醉酒后不停地咂巴着嘴,慨叹命运不公。

我听罢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便也不甚放在心上。

直到两天后,我到附近一家超市买东西,可巧的是又再次见到了她。还是一样爽朗的笑还是一样的香水味,只不过在精致的衣服外面加了一件很普通的超市工作服。

我寻问她卖水果的地方在哪里,她很热情的引我而去,还告诉我哪些是今天新进的。我突然觉得她不像别人口中那么坏,她的声音虽响亮却带着一点温柔,她的笑容虽开放却带着一点真诚。

三个月后,她却真得跟那个男人结婚了。由于与男方家沾点亲戚的关系,我也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当她从婚车上走下来,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脸上微微透着小女人的娇羞,我才忽地觉得她是真的情愿而且幸福的嫁给面前那个男人。尽管这背后依旧少不了女人们的非议!

可我分明从那些女人们的眼里看出她们的神往。

不巧的是,我还从一位同桌老奶奶口中听到她故事的另外一个版本。那就是她上一段婚姻的终结原因在于她的丈夫嗜赌成性,经常打骂她。

我想无论是谁的过错,在这一刻我是真心祝福她:

这个穿梭在巷子里的,漂亮的性感的总是惹人注目的女人。

我暂且称她为宽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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