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就是渣,我不知道为何还要旧事重提,好吧,我承认,我因此会有点优越感,借以超越他们在朋友圈里折腾出的骚样。这就像人家在山谷吃香喝辣大呼小叫,而我坐在山顶眺望远方,饿得一不小心就会栽下去随便碰到什么脑浆撒一路而寿终正寝,但我嘲笑他们,因为我是活在山顶耶,山顶有什么?傻逼,山顶有清风呀。
但我不是凡人,山顶也饿不死我。从小至此我一直在攀爬,爬得很辛苦,一方面是我太笨,例如人家说中午吃完饭学习效果差,但我一吃完就抱着历史外语找校园鬼都不去的地方哇啦哇啦。但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拾级而上。
记得小学二三年级,以学校为界,班级男生南北混战。前一天一方居灌河大坝之上,另一方往上冲锋,而此时,我就会走远一点翻过去,然后U到他们后面,突然出现。他们说我作弊,我说老子是千辛万苦杀过来的。于是我方就获胜,我的肩膀和小头,就成了大家表达心意的道具。那时,天气一般不回来干扰我们小屁孩的事,就是他实在无聊来凑热闹,但隔了这么长时间望过去,他老人家开的玩笑也可忽略不计,所以在我印象里,那时就是每天放学后防守进攻的乐此不疲。我们个个眼珠充血,视死如归。
下一天,我们一方就成了盘踞在上甘岭上断水缺粮,敌众我寡,更要命的是连子弹都要数着打的人民志愿军。看着敌人嗷嗷叫着往上冲,我就建议司令下令全体以攻代守,居高临下,往下冲,冲死这帮狗日的。司令说冲不死他们,他们就会上山的,我说你傻逼呀,闹着玩的呀。于是我们拿着当抢的柴棒,嘶叫着往下冲,见人就迎面痛打,最好把他们一脚踢下去,让他们像个球一样。战斗的结果,我们痛扁得开心,敌人登顶也快,各得其乐,嬉笑回家。
无人处的跋涉,就是傻逼行为,因为辛苦呀。这么说来,我是很讨厌许小军之死的。因为,我是被他的死逼着走了一条计划外的路。除此而外,我都在琢磨明天干什么的这样弱智又辛苦的话题。
工作三年后,正好完成一轮高中语文教学,觉得下三年再这样下去,甚没意思。于是我就想弄个班主任当当。做班主任,开玩笑,那些比我大好几年的同事,很多想做都没份,我竟然有这种心思,形同我某一天昭告天下自己要造一颗原子弹一样。
话说回来,做班主任有什么好?你不知道,二十一世纪头十年的高中班主任当得多滋润呀。首先是能在五十多学生面前装逼得一本正经,每天都一二三四念经,好像自己他妈的就是如来。这种成就感和发泄感,任课老师能得到吗?即使得到,也是靠自己的学识魅力,但班主任即使是垃圾,也能轻而易举靠约定俗成得到,你想这不是很诱人吗?
还有一种好处,我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但这已经是像要怀孕一般要先性交一样正常人都懂,所以就没有吞吞吐吐的必要,或者连这个好处也没有说的必要,就像你和街坊在理发店碰到,一方会说你来理发呀一样没有必要。但我觉得还是说吧。现在有很多事,大家都懂,但心照不宣,于是就坏了事。我当然不提倡新加坡直来直去的所谓办法,但有些事还是要说出来好,就像一个老师不学无术,误人子弟,学生学校家长都应该表示一下,起码要暗示一下一样,否则人家还依然自我感觉良好甚至觉得还很牛逼一样。
这个好处,就是班主任能收家长数目可观的钱物。现金购物卡是大头,至于其他物品,种类繁多去了,甚至有家长送菜籽油猪腿青鱼的。我那时工资一千八,而当时为了追一个女同事,买了一个彩屏手机给人家,花了两千少一块,结果人家也没收,痛得我还煞有介事地扇了自己一耳光。但当时,好多做班主任的,手机早是彩屏的了。阳澄湖大闸蟹上市的季节,这些班主任,浑身都洋溢着大闸蟹的腥气,简直不能在一起办公。而杨梅上市时,这些班主任的手,好像刚刚欠了人家赌债被勒令写欠条摁手印一样,都有淡淡的紫红印迹。
我当时糊涂得很,不明白这些家长怎么这样天真,因为我确实没有感觉到这些班主任得了好处就会对你孩子呕心沥血视如己出,但看到鲁迅的《捧与挖》后,我就像看到王小波说李先生的屁股像个风干的苹果,说他的烟叶子里掉出死苍蝇一样,闷笑得肚皮吃不消。
做班主任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率领任课老师去饭店吃喝,有时还要拿点什么,尤其是每学期开头的两三个礼拜,班主任偶尔在办公室接电话,重复得最多的是“谢谢,谢谢,下次吧,下次吧”。
有一段时间,学校实行班主任选任课老师制。就是先确定好班主任,然后把全年级的非班主任非行政老师,像古罗马帝国的奴隶一样,摆在这些叫班主任的奴隶主前,任凭挑选。我刚工作的时候,此风正甚。当然,如果我是本地人,总会找到点关系,结识个把实权人物,但我是北方人,苏北也是北方呀。如果我聪明一点,人鬼都侍奉得叫他们像刚把板材猛地没在热水中哼哼乱叫一样,但我知道如果我做这样的事,我就不是我了,我成了别人,于是就成了两个我,那多痛苦。如果卖身求荣而哪怕白送也没人要时,那还可以卖儿卖女求荣。我们学校有几个外地老师,就是这样独辟蹊径,与本地牛鬼蛇神结了干亲,赶着孩子叫人家干爸干妈。孩子如果叫得不够及时,不够频繁,不够欢快,不够亲密无间,就会道歉,好像要大祸临头,满门抄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