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骤雨

每到刮风下雨的日子,她非常害怕。她会关紧所有门窗,早早地做完饭,吃完收拾好,全身冰冷哆嗦地爬上床缩进被子里。被子里的暖,让她感到生命的原动力正在周身慢慢地集聚,血液正一点点地奔涌,手脚与身体慢慢地回复知觉。脑子开始慢慢运转,年少时的那场暴风骤雨劈头盖脸地席卷而来。

多年前的一个夏日。一道闪电凌厉地划过,一个响雷如霹雳炸开。10岁的她,一个人独自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暴雨如注,明朗的天空一下子变成了深灰色。狂风在空中怒吼,撕扯,沙尘碎石,树叶枝条在空中狂躁地横冲直撞。

此时,她走到了小河边,过了小河,上二个坡就到家。她恨不得立马长出二个翅膀一下子飞到家。可是,风雨拉扯着她的雨伞,头发,衣裤,书包。任凭她怎样地使尽,平日里的几分钟的路,现在走了十几分钟了才过了河上的那独木桥。突然,天完全黑了,就如一块大黑布从天上迅速地盖下。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感觉到风,雨的咆哮,枝叶沙尘的尖叫,她的身子随之飘飘摇摇,雨伞也不知去向。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她正在河边的田垄上。这样的风雨,不出几分钟她就会被吹进河里淹死的。她想:一定得走几步到高点的水田里去,有稀泥和禾苗才得以生存。

她的衣服在雨中号啕大哭,她的脸上与眼中却布满了坚毅。《老人与海》中老人的那种强悍的精神包裹着暴风骤雨被打进了心里: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她立马觉得全身有了力量,攥紧拳头,咬紧牙关,奋力向前。半步,小半步……她摔倒了。她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就匍匐前进。

后来就没知觉了,她只记得醒来后已躺在自己的床上。母亲眼眶红红地告诉她:庆幸父亲去砍竹子回来早点,看到那浮在水田上的书包才发现她。她抱紧母亲,任眼泪自流。

父母给了她一次生命,又给了她一次生命。“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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