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佳境,不知有多少城市今夜裹在几乎迟到了一整个冬天的白雪皑皑里。时值雨水前后,满树杏花不见红,遥是一夜踏霜还。
瑜伽课结束,在步行回家经过的十字路口,目睹了一起车祸。小小的快递车侧翻在马路中央,停在一边的黑色汽车在迎面而来的灯光中,像是穿了一层亮晶晶的车衣,紧挨着副驾驶的位置站了两个人,一个焦急地跺着脚,一个不耐烦地对着电话抱怨。快递小哥的声音极大,传到了八丈远之外的行人耳朵里,不少人频频侧头,偶有人驻足观看。
一场看似不和节气的雪,实则早有预兆,生活中的每件事,不都是如此?
这样薄薄一层的冰,就像是生活里诸多因果,越是浅薄,越容易被忽视,又或者明明什么都知道,一遍一遍叮嘱亲友同事,雪天路滑,依然躲不过一场场恼人的麻烦。
为什么我们不闷心自问,究竟为什么会出现生命中层出不穷的问题,是什么在身后无穷无尽地追赶着我们,是时间?是他人?是生活?还是我们自己?
事实上,我们或许都曾经是个不讨喜的年轻人,所谓的智慧除去天赋异禀,不过是生存的痕迹,和吃一堑长一智地沉淀。然而最终用来面对这一切的态度,直接决定了面对这一切时,我们是否还有可能重新获得快乐。
心无挂碍,是在一场不成熟的经营之道下,在不知何去何从时,乍然出现的字符,更简单点,也只有两个字,放下。
说起来,倒是很简单。在此之前,委实痛苦。
终于一日情绪找不到出口,险些被梦魇住。时常会梦见笞杖的僧人在梦里来来去去,自打偶遇过一位行脚僧人,预言那个终日无所事事的姑娘佛缘深重,最后即有可能长伴青灯古佛,做个敲打木鱼的小尼姑。便深以自己俗事缠身,六根不净为由,自此,过寺门不入。这天梦见的僧人说,既然认定无缘古刹,何惧进去一看呢?
醒来后,觉得梦里的僧人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收拾心绪,辗转几次,前往香积寺。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虽不至于耸入云峰的无人之境,却也令人一番好找,其实路径难走,全是因为我走错了路,进了偏门而已。
让我深以为不一样的,是残缺的十一层塔尖,和香火旺盛,人烟稀少的后院。守在塔下的僧人,会请你吃瓜,香客会坐在一旁聊天,这感觉,跟以前旅行时走过的许多寺庙,都有微妙的不同,只是不知道时至今日,又是何种模样了。
后院是否还有成双成对的喜鹊,守在院落四角的墓碑旁。依稀记得就是这样安静明媚的下午,几声鹊鸣引得林子里的姑娘咋一抬头,看见叶底簇簇芝麻大小的白花,细看如同极小极小的铃兰,颤颤巍巍地立在纤细如发的透明的枝脉上。
起初,并不知这是花,总觉得像是某种植物的孢子,一次终南山之行和人聊起,方知,信的人,叫它优昙婆罗花,听起来很是美丽,初见可是纤弱的很。然而这样纤弱的外表,后来再见,却是生在铁门边的丝帽之上,再大的风,也不见吹掉。时值今日,我养猫养狗,骑马弹琴,没见得有什么慧根理解佛法精深,也没有断发出家的打算,我所说的心无挂碍也许并非年月所能达到的通透,只是无论身在何处,我们似乎都逃不过修行的道场,只是每一个人道法不同,模样形式也不同,愿你能心无挂碍,愿你春风十里,愿你能过好人生的每一天。
前阵子看到的一段话,用在此处该是合适结尾的,
这是关于生活,你能说出的一切,在这趟旅途中,所有的事都不会像我们希望的那样发生。但到最后,这些都不要紧,我们终将原谅这个世界,原谅我们自己。因为,我们一直以如此善意对待的生活,终将以善意回馈你我。———艾丽斯·门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