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寤寐思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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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作为“和馨阁”茶庄的老板,总爱穿着一身茶花图案的及膝旗袍,微圆润的身材,1米6几的身高,白皙的皮肤,挨近身还能闻到一股常年和茶接触的淡淡茶香,说不上艳丽的容貌,贵在祥和的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激起她怒气的神态中掩藏着一个主事人的自信和气魄,同时蕴含着一个经事女人的成熟风韵和偶尔的女儿姿态。
“和馨阁”的女掌柜真是个风韵无限的女人啊!
但凡见过穆子的人总会这么说,无论男女。然后便会为这样一个女人竟然在8年前就离异了感到唏嘘。也许是更久之前,反正印象中女掌柜一直单着,看她的态度好像也没有想再婚的打算。
有时候茶客和穆子聊些家里烦心事的时候会问到:穆子小姐难道没有再组建一个家庭的打算吗?
穆子这时总会娴熟地摆弄着茶具微笑地回上一句:暂时没这个打算,一个人过习惯了呢。
穆子是“和馨阁”茶庄的老板,照理是不用招呼客人的,但她兴致上来也很乐意亲自招待常过来光顾的老顾客。
“掌柜的亲自来招待,真是我的荣幸啊”
“穆子冲茶的手法还是这么好看啊”
“真不亏是掌柜的”
类似这样的赞许声让穆子感到心情愉悦。同时她也很享受一些老顾客在喝茶时和她吐露些家庭工作上的烦心事,也有些开心的,但烦心的总是比较多。
这时穆子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微低着头,露出洁白而修长的脖颈,神情认真而专注,时不时点下头,在感觉需要回应的时候诚恳而得体得回上一两句。她还要注意正在烧的茶水,适时地换盏添茶,却依然让人感到她很认真地在听着呢。
穆子有时会在他人吐露的故事里看到以前还没离婚时家庭里的影子,她感到这是多么的相似啊。“家庭”二字对她来说是很有些时代久远了,她不会发表带自己很强烈主观的话,心里确有点“我逃出来了”的小庆幸,或许还带着点怀念,也仅仅是对过去发生过的事情的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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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率先睁开了眼,伸手将床头灯打开,又摸过来手机看了下时间,01:02分,将被子往身上扯了扯,便伸手拍了拍远鸣的手臂,开口到:该起来了。
远鸣一向浅眠,一下就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瞧着不作声也不起来,穆子也随着他没再开口。
“几点了?”
“1点多了”
远鸣沉默了一下,嘟囔了一句“那是该起来了”。然后斜过身去吻了吻穆子的额头,“我先起来,你再多睡会”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了一句“爱你”便掀开一边的被子起身,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看着远鸣进去浴室的的背影,穆子翻了翻身又继续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房屋里已经没有了远鸣的身影。桌上两个昨晚用来喝红酒的高脚杯也不见了,穆子知道是远鸣离开前洗干净收起来了。这是远鸣爱干净自己也会动手收拾的好习惯,这很让穆子欣赏。不像前面相处过的3个人,每次都要穆子第二天起来再收拾好。
远鸣是和穆子在一起最久的,已经3年多了,穆子有时候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也很不错。远鸣身上有很多让穆子满意的地方,除了一些好习惯外最主要的一点是,远鸣虽然有自己的家庭,但只在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简单说了下家里的情况,他和妻子处于分居的状态,两人随时能签离婚协议,但还没有签,可能都觉得签字简单但签完后要做的交代很是有些麻烦便一直拖着,有两个孩子由他爸爸妈妈带着。之后从来不在穆子面前提起过家里的事。相处的过程中,在远鸣身上根本看不出一个已婚男子还有孩子要操心的那种“世俗”气。在穆子看来,整天为了家庭孩子而操心实在是件特别“世俗”的事。这也是她不想再婚的原因。她仿佛很纯粹地在和一个叫远鸣的个体在交往。
她曾经想过如果远鸣离婚了要和她结婚,她会同意吗?答案是否定的,至少现在她还没有想重新组建一个家庭的念头。而远鸣也从来没提过,她看得出来,远鸣和她应属于同一类人,从婚姻的世俗中脱离出来重新感受身生为个体的自由,他们比任何人都热爱享受这份时光。穆子并不是婚姻否定派,她身边不乏婚后很幸福的人,但她想她大概是不适合结婚的,或者她还没学会如何很好地去经营一段婚姻。
穆子和远鸣彼此也会分享一些工作和同事上的一些烦心事,也有观点不合相争的情况,毕竟现实生活不总是晴天,而且有时的争吵总让两人对彼此更加的了解,关系也更亲近。最后争吵总在共赴巫山后烟消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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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正指向5:40分,从以前有家庭开始穆子每天要早起准备早餐,到后来穆子离婚后自己开茶庄,刚开始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所以穆子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无论晚上几点睡,第二天到点总会醒过来。
冬天的这个时候外面天空还是黑漆漆的一片,穆子很喜欢这种时候,所有人事都还在沉睡只有她清醒着,可以任意妄为。她坚定地认为这种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刻,可以卸下一切伪装。以前她还是别人眼里温柔贤惠,持家有道的好妻子好媳妇好母亲时,她就特别钟爱这时刻,是她仅有的只属于她一人的时刻啊。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只要她想她就能有许多的属于自己的时刻,她依然对这种黎明前的黑暗时刻情有独钟。
穆子光着身子进入浴室,将浴缸放满热水,整个身子就埋入水里去,发出舒适的叹呼声。然后她闭上眼睛,让自己处于一种放空状态,过了一小会她睁开了眼睛,感到自己的皮肤在热水的包围中得到了充分的滋养。
“女人真是水做的啊”穆子这么想到。
她仔细地将身子洗好,又仔细地洗了下她那头及肩下一寸的微卷乌发,再泡了一会热水便起身走到浴室的全身镜前面站定。
穆子用审视的目光瞧着镜子里头赤裸裸的自己,头发、脸蛋、脖颈、胸脯、肚脐、下体、大腿、小腿乃至全身的皮肤,未擦干的水珠在身上耷拉着顺着皮肤往下落。这真是不可思议啊,每次和远鸣想好过后,她的皮肤就变得越发光滑柔润,这是二十几岁才有的状态。热水的余韵下白皙的皮肤光滑中透着红,真是艳丽极了。
“白色的皮肤变红了”远鸣多次在欢好时赞叹到“真漂亮啊”想着,穆子竟痴痴的笑了。她伸手摸了摸胸脯,感觉胸脯好像也在爱抚中变大了些,随即她凑近镜子前去用无名指按了按眼角。自从她踏进35岁的大关,她发现眼角的眼纹很明显了。
“岁月对女人真残酷”
和馨阁的女职员常这样抱怨,在茶庄里工作很多茶艺技术过硬的老员工还是不如年轻漂亮的员工吃香的。顾客总乐意邀请些漂亮活泼的姑娘作陪添茶换盏聊聊天,就算性格内向的姑娘只要有副好皮相单单坐在旁边倒倒茶也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谁说不是呢”穆子瘪了下嘴自言自语了一声便伸手拿起了旁边架子上的浴巾围住身子出来客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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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很自然地将整个身体窝进客厅榻榻米的沙发里,伸直双脚交叉放在沙发前的低矮桌子上,然后打开手机播放起了音乐,是一首“被遗忘的旧时光”,她很喜欢这种风情万种的歌曲并享受这样的时光,任谁都不想被打扰的。突然她想到小源和小晴,她的儿子和女儿,是对龙凤胎。说起来,直到离婚前她的家庭在别人眼里一直是幸福和谐堪称模范的。
“那是为什么离婚来着”穆子好像有点记不清了,毕竟她和暮玮(她前夫)从来没发生什么大的矛盾,公公婆婆也很好相处。很多人以为穆子提出离婚的原因是暮玮出轨了,但其实那次出轨对穆子来说除了很气愤他让自己受到旁人的指点外并没有令穆子感到被爱人背叛的伤心,穆子甚至觉得只要暮玮大大方方和她说,她会自动退出的,大概是她也讨厌这样日复日的每天买菜做饭、做家务带小孩、偶尔几个结婚很久的妇人来串门聊会天,道些家长里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这真是极度的糟糕极度的世俗”
穆子依然这么觉得。甚至她都不愿想起那几个妇人,在妇人身上有着让穆子恐慌的影子,但那时她也只能微笑地和她们交谈,她可不想小区里出现“那个暮家新娶的媳妇真是个不通情理的人”这样的传言来。大概等待丈夫回来后那段温存的时刻才不世俗吧。
后来连丈夫也变了,她和丈夫的交流越来越少,同在一张饭桌上甚至相对无言。穆子开始抱怨生活中一些在她结婚前看来芝麻绿豆的小事。哦,在现在的她看来那些事确实是不起眼啊,不由得有点嘲笑当时的自己。到后来两人的温存变得像例行公事,因为夫妻名义。一个星期一次,匆匆结束完就蒙头大睡,两人甚至看影片,看到一男一女赤裸地交缠在一起的画面都激不起情欲。
那段时间里穆子常常问自己“这就是她所要的婚姻?”“她的下半生就要一直这样下去?”穆子想过要外出工作,但结婚前他们是有协议的,结了婚穆子就要回归家庭,做全职主妇。她试着和暮玮提起这个话题,暮玮直接就回绝了。而且对于她想工作的想法,公公婆婆也是坚决反对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穆子也就没再提起了,想着先这样过着吧,就像婆婆说的两个孩子还小呢。
直到暮玮的情人打电话到家里,一切就像蓄谋已久的迫不及待地爆发出来。电话是穆子接的,当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接完电话她意外的很平静,躺在沙发上想了很多,还把和暮玮从相识到结婚发生的点滴都大概回顾了下,然后平静地回房整理自己的衣物。
穆子和暮玮和平的离婚了,孩子归暮玮这点她没有任何异议,只要求能随时随地去看望两个孩子,在暮玮提出补偿时,穆子想到了“开茶庄”,这一直是她从少女时代开始的梦想。
“决定了,天亮了就去看看小源和小晴,恩,还得给他们买上次答应两个小家伙的礼物呢”穆子想着抿嘴一笑,从沙发里站起来了,走到窗户旁拉开了窗帘,天空已经乍暗还明了。
这又是崭新而美好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