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桩一件件

这些天不太平。

10月22号,我和相恋八年多的男友结婚。10月31号,爸爸查出了癌症。11月7号,妈妈在医院陪床被充电宝砸到脑袋。同天晚上,家里的锁子被撬,所幸没有丢东西。像是过电影,这些事情一桩桩发生,已经来不及思考,只是靠着一种本能的反应去应对。从确定癌症至今,一滴眼泪没有流下。

结婚时,没有特别激动。只是,在某时某刻,眼泪不由自主在眼眶打转。那天他们家去我们家拿嫁妆在门口放鞭炮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要嫁人了,出嫁的前一夜抱着妈妈小小抽泣了一下。出嫁那天,当他抱着我离开家门时我向后寻找着妈妈的身影,没有看到,觉得很伤感。之后回门回北京,生活照旧。因为他工作的关系,我们没时间度蜜月。结婚似乎真的只是形式了一下。

那天在驾校练车的我接到妈妈的电话,说爸爸住院了,腹膜炎。于是,从驾校直奔火车站,原本要参加闺蜜的婚礼因此而取消。到医院的第二天,确诊癌症,随即手术。这期间,和医生沟通,听着医生各种手术风险,在手术同意单上颤颤巍巍签字,手术期间通知了哥哥姐姐,安抚了妈妈和打电话来的叔叔婶子。而我,看着爸爸被推进手术室、推出手术室。触动的同时似乎也麻木,很奇怪的感觉。从手术室推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爸爸身上插了好几个管子,眼睛紧闭,面色蜡黄,眼泪突然奔涌,却始终不曾也不敢落下,怕爸爸醒来后看到,怕他起疑。然后开始输液,输到凌晨三点四十,距离手术时间整整十二个小时。手术后的第一夜,我和妈妈一起陪护。我知道手术第一夜的重要性,也知道妈妈在医院睡不好,所以我让妈妈睡在陪护床上,我自己在椅子上坚持了一夜,还买了红牛。期间妈妈还是没睡好,醒来几次替我守了一会儿。在输完液后妈妈已经进入了轻度睡眠状态,我站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尚未亮起,便趴在爸爸的病床病上眯了一会。爸爸因为麻醉药效已过伤口疼痛没睡,看到我趴在那里,非要我和他对脚睡在病床上,我拒绝了,怕碰到他那一尺长的刀口。

这些天,爸爸一点点好起来了,不用像头几天那样需要人工肛门的排尿,不用我们每隔半个小时按摩腿部,不再需要每天擦拭身体。可以开始喝水了,可以开始吃流食了,可以排便了,可以下床走动了,胃管拔了,人工肛门不用了,止疼泵不用了。现在脸色越来越好,而我们在高兴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如何在化疗时避免刺激到他的情绪。

昨天晚上妈妈陪床时,被床头的充电宝砸到了,鲜血直流,包扎了伤口,打了破伤风针。回到家后发现家里的锁子被撬过,只是所幸没有撬开,家里没有什么损失,邻居家却没那么幸运,被撬开了。

这些天,一直没有上班。原本打算结婚后好好规划下我的职业,如今却没了心思。现在爸爸的刀口一步步恢复,我也该开始考虑我的人生了。原以为我还小,总归来得及,然而这一病,却让我发现自己没有了幼稚的理由。生活还在继续,我还要长大,还要成熟。

这两个礼拜天,都是他从北京赶来看望爸爸看望我,即便他周五晚上加班到夜里十二点,也会在周六清晨六点半出门赶到火车站来陪我。他不在身边的日子,一度让我觉得我们的婚姻没有意义,我们还是独立的个体,然而在他出现在眼前的一刻,我却突然有了依靠,整个心觉得满满的。我想,也许这才是成熟的相处模式,只是我之前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这些天陆陆续续接到朋友们的电话和微信,都是各种关心,还有好几个朋友直白说钱不够找他们,真的很温暖。目前,我并没有经济上的压力,但是有朋友们这些话,很是贴心,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以上,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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