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顾炎武为表明自己的志向，曾做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话就是说，自然界的声音他都纳入耳畔，小家大家的事情他都关心。想来这是多么累的一件事情：刮风下雨，街头巷尾，统统都要管，这从时间和空间的维度看，都是需要花费不少的精力的。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纳入自己的怀里和脑中，最后可能得不偿失，可能影响了读书的效率。毕竟，等风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听风更难了。

说到等风来，我就想起张国荣的《风继续吹》。想象一下，风还没来之前，你是在翘首盼望，望尽天涯路，从白天望到晚上，从高阳到星辰明月，这是怎样的一种体验。看看天安门前的卫兵，那样的一种安静伫立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们都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在那样的静谧中看到了不少的东西，看到了他们在躁动时看不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对他们以后的人生可以说是益处不少的。

当然，有人要说了。我不过是倚在山中的亭子，看看山中的飞鸟和绿树罢了，还不至于受到那种一动不动的罪。怎么着也得拿个酒壶喝点的，要是配上歌舞升平，那就真是人间的一大乐事了。古人的娱乐活动比现在少了不知多少，可以选择的不多，歌舞算是很难得的精神享受了。

好了，正在跳舞呢，谁知道风就这样来了。这风真是来的及时。正是酒酣将要来临之际，这样的一阵西北风，虽不至于一阵激灵，但是也都是有点哆嗦了。但是，这才是初秋呐！想想更往前一些年代的人，还能“轻罗小扇扑流萤”呢，在野外拿着一把扇子，追逐着田地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这该是多么的令人兴奋的事情，画面有多美自然是不用说的。

说回来，话说山上的一阵风来，那真是清爽得不得了啊。连舞女的绫巾都在空中飘了好一阵子，若是又来一阵风，那这绫巾真是得飘上老半天了。

风来了一阵又一阵，果然。人已醉，加上跳舞的，对影成几人就不好说了。月黑风高，这样的画面不见得是对的。为何不想想另一种可能：大风来了，拨云散雾，皎洁的月光下，一群人正在翩翩起舞，正在灯红酒绿。想来添上的玉皇大帝也有几分的羡慕吧。

想来风是越来越大了，夹带着花木的碎屑，这舞想来是不能继续了。主人开始由原来的愉悦转为愤怒，想着这是怎样的风啊，吹个不停，坏了雅兴。但是风毕竟是风啊，不由得人的使唤。——人只有看风越来越大的份了。此时，歌词算是应景了：“风继续吹”。若是张国荣还在人世，面对这样的一幕唱出这首歌，应该是更加的悠远流长的吧。

想起以前的夏秋时分，都是坐在楼顶上，看着天上的星辰，看尽条条的银河大道，那时候的眼睛可真是敏锐过度了。然后，手边配上一把芭蕉小扇晃来晃去，倒也真是有古人“扑流萤”的意境在了。想来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毕竟，现在已经听不到扇子晃动带来的风声了。

2015.12.16于北京海淀区清河